“不管皇祖母怎么说,反正我就是不娶荣安。”李征即便跪了下来,也很是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带怕的。
长乐宫的宫人们都在看,荣安要气死了,只觉得丢了大人,依偎在太后怀里呜呜的哭:“外婆,你看表哥这个样子,他就是故意的。”
李征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你对那裴子期着了魔,整日跟在他身后,他去哪里,你就去哪里,完全不知羞耻,我才不要被人说是绿毛王八龟,娶了你,早晚给我戴绿帽。”
荣安哭晕在太后怀里。
太后心疼的不行,不住的拍荣安的后背:“我的小荣安,莫要哭,外婆帮你出气,征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荣安还小,一时瞧着别的男人有些意动,也是难免,你是她表哥宽容她一些,左右你们早晚成婚,成了婚她便是你妻子,长大就懂事了,你这样退婚,荣安的脸面何在?”
李征不服:“皇祖母就顾忌汝阳姑母何荣安的脸面,就不顾孙儿的脸面?反正我不娶荣安!”
太后皱眉:“皇帝,当真不能让那个裴子期娶荣安?”
皇帝面色一冷:“裴卿是朕肱股之臣,他对荣安无意,强行赐婚,如何让臣子心服口服,这不是做媒,而是做恨了。”
“那个裴子期,也太不识好歹。”太后不满:“皇家赐婚,居然还敢拒绝,嫌弃我们荣安,不过一寒门学子罢了,我们荣安也瞧不上,哀家的小荣安,还是留在哀家身边,嫁入皇室,一辈子荣华富贵,哀家才放心呢。”
太后爱怜的给荣安县主擦着眼泪。
“征儿,你懂事些,莫要跟你妹妹计较,你到底是表哥,大度一些吧。”
李征梗着脖子,就是非说要退婚,不娶。
就连皇帝都脑仁疼,只觉得这个侄子被自己和皇后养的,太过直性了,这么跟太后顶撞,岂有不被罚的道理。
太后果然勃然大怒,叫人直接打板子,李征头铁的很,直接反问:“皇祖母,是不是挨完板子,就能接触婚约了?”
太后气了个倒仰,居然真的叫人打。
李征也不吭声,直接趴到板凳上,一声不吭咬着牙挨板子,宫人哪敢真的打,第一板子下去,太后就有些后悔了。
皇后闻声赶来,急忙跪下哀求,甚至连已故的睿王妃都搬了出来。
荣安县主心里倒是痛快,居然都没为李征求情。
汝阳公主看打的差不多,急忙也温声劝阻:“征儿是一时年轻气盛,也怪荣安,那裴子期确实长得不错,荣安年纪小,被迷惑了,荣安不该如此,只是征儿,这样一门心思要退婚,莫不是,心有所属了?”
汝阳公主意有所指。
荣安想到母亲跟自己说的,心中暗恨,朗声道:“我知道,外婆,表哥变心了,他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是有狐媚子勾引他,他才这样的。”
太后皱眉:“是哪个?难不成又是那个嫁人的妇人?不是已经打发了吗?”
皇后急忙要解释,荣安尖叫:“才没有呢,他把那个崔氏金屋藏娇了,说是还在徐家,根本就没有,表哥把那女人藏了起来,还想给她个新身份,过些日子就像名正言顺迎娶她,外婆,还没成婚呢,表哥就为了别的女子这般对我,若是成婚了,荣安是不是要受别的女人的气呢?”
“金屋藏娇?强夺臣妻?”太后不怒反笑:“好,好,征儿这孩子,到底都学了点什么,皇后,这便是你养出来的好孩子?”
李征受了几板子,还以为自己如此坚定,已经打动了太后,却没想到,赵容居然直接就把事挑明了?
太子哥哥办事,他一向放心,而且太子哥哥绝不可能跟赵容告密,这主意就是他出的,那赵容是怎么知道的。
李征只是莽撞了些,并不是傻子,他看向汝阳公主,却见她,只是像个平和而包容的姑母,完全没有因为他闹着退婚,而产生什么不满。
“征儿还年轻,想来只是那起子狐媚女子迷惑了他,此事怪不着征儿,母后,您别气,那等狐媚子打发彻底了,才是正经,不然婚前就梗着此人,容容和政儿,岂不是有了芥蒂,以后如何夫唱妇随,恩爱过日子呢。”
李征咬着牙,恨恨盯着汝阳公主,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女人的手,到底伸的有多长?
而此时,能救场的太子,却并未出现在宫中。
他带着崔知意,来看她的母亲,冯氏。
人是他带走的,既然已经决定给崔知意机会,他便不会让人有任何把柄留在崔家手里,一个五品小门小户,也配?
冯氏胖了一些,但气色并不好。
自决定,不再为徐丞之忧心,不再要这个儿子,母亲就成了她最后的牵挂。
“阿娘。”崔知意鼻子发酸,冯氏倒是很高兴,母女俩坐在一起说话。
冯氏问了很多,崔知意回答的,都是好,她根本不敢告诉娘亲,此时她不过是被太子藏起来的娇,只等着换个身份,嫁给睿王世子,宫里还有个荣安县主虎视眈眈,大概是不会放过她的。
冯氏也没问别的,只是爱怜的抚着崔知意的脸蛋,从枕头下面掏出一个小小的包裹。
那里面,是一件婴儿穿的小衣襁褓,黄色锦缎柔软贴身,上头还绣着蝙蝠和葫芦,是寻常人家给孩子惯常用的吉祥纹。
只是不知为何,原本该是一件完整的小衣,衣角却缺了一口,像是被匆忙间撕掉的。
“这是我被捡到时身上穿的小衣,你瞧这料子还有绣工,都是富贵人家才能用得起的,意儿,为娘的心愿,只望你找到你外祖家,好认亲,若是大户人家,总能给你做个靠山。”
崔知意满心苦涩,什么大户人家,再高能高得过皇家?别说人海茫茫,如何去认亲,便是认了,还能跟皇室掰掰手腕子吗?
她掩盖住真正的情绪,满口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