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知意的确被为难了,因为徐嘉仪被打的事,连老夫人对她都颇有微词,这不仅仅涉及到被打,还丢了个大人,徐嘉仪被睿王世子说是疯狗,将来还怎么在权贵圈子里,寻个何意的夫君。
李征本是好意,是为了崔知意出头,可裴子期担心的事,果然成了事实。
就算当时给崔知意找回场子,下了徐家和公主县主的面子又怎样,她到底是徐家妇,回了徐家,关起门来的时候,他们这些外人,鞭长莫及,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护住她。
李征天不怕地不怕,却不知自己混不吝的说胡,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
一向对崔知意算温和的老夫人,回了徐家,连个正眼都没给她,直接一句跪下,便让她跪在满是婆子丫鬟的内厅之中。
老夫人是婆母,儿媳在婆婆面前立规矩,被罚跪,本就是天经地义,是孝,谁家的儿媳若是因为被婆婆管教,去官府告,官府是绝不会管的,还会笑话那家儿媳,真不懂事。
崔知意没急着辩解,从善如流跪了下来。
徐嘉仪被狠狠羞辱一番,到现在还趴在老夫人怀里掉眼泪。
老夫人心疼坏了,不住的给女儿抹脸上的泪水:“知意,往日觉得,你总归是懂事贴心的,可你怎么不看顾好嘉仪,叫她被世子如此虐打?”
徐嘉仪哭的涕泪横流,在世子和县主面前,不敢放肆,到了家中就开始撒泼打滚。
“都是她,要不是因为她惹怒了荣安县主,我怎么丢了脸面。”徐嘉仪指着崔知意,恨不得要把她吃了似的。
“是啊,姐姐难道不知,未出嫁的女孩脸面很重要,我们嘉仪这样的出身,便是太子妃也做得,可今日的事传出去,嘉仪的婚事,可要怎生是好?”薛明玉面色凝重。
太子妃?她真当徐家是什么累世公卿的大族?徐嘉行虽是将军,却并无领兵打仗之权,如今乃是禁军教头,比起手中有实权的将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母亲,将军,妾身并未惹怒县主,这回当真是无妄之灾,嘉仪一直躲在县主身后,妾身并未看清,她什么都没说就冲了出来,世子把嘉仪当成了县主的婢女,正在气头上,妾身的确想解释,可世子与县主吵架,妾身实在搭不上话,母亲将军前来的时候,妾身已经对世子表示,嘉仪不是婢女,是徐家的小姐,如若不信,将军可以寻世子身边的小厮对质。”
崔知意目光坦然:“嘉仪与妾身,本应是亲密无间的姑嫂,可当时,嘉仪为了讨好荣安县主,当着众人的面,上来扑打妾身,这才致使世子误会,嘉仪,你与县主那样要好,为何当时,县主一句帮你澄清身份的话,都没说?”
徐嘉仪愣住,更加恼羞成怒:“县主就是这个脾气,她,她只是一时忘了罢了。”
崔知意点点头:“哦,县主把你忘在脑后,你丝毫不记恨,我这嫂嫂拼命为你解释,甚至当众挨了你的打,却是害了你的罪魁祸首?”
她脸上的那几道血痕,已经肿了起来,在她白玉一般的脸蛋上,显得可怖极了。
徐嘉行沉默下来。
“可你跟外男说话,这才惹怒了县主,若不是你惹了县主,如何会生出这样的事端,县主她亲娘可有权有势,京城中谁敢惹,而且,娘,哥哥,跟在县主身边,我才能寻个门第高的夫婿,以后县主要是恼了我,不愿带着我玩了,怎么办。”徐嘉仪惶恐极了。
老夫人唉声叹气,忙着安抚自己的亲女:“我的乖囡,莫要哭了,这都是误会,没人会笑话你的,这件是你嫂子做的不对,娘罚她啊,哎,若实在嫁不了高门,不是还有个梁家?”
徐嘉仪尖叫:“梁家不过是个破落户,连个伯爵位子都没了,梁家夫人抛头露面还是个商贾,那梁公子有功名又如何,一个破秀才,配得上我?娘您怎么也跟崔知意一样说话,她崔知意能嫁高门,嫁给我哥哥,我就要嫁个破落户?”
“好好好,你莫要哭了。”老夫人一个头两个大。
徐嘉仪不依不饶,老夫人左右为难,徐嘉行垂头沉思。
一屋子的人,竟是叫崔知意一直在那里跪着。
薛明玉忽然幽幽开口:“睿王世子大庭广众之下,竟说那种话,要姐姐跟夫君和离,还说,给姐姐一个归处,世子莫不是,看上姐姐了?姐姐一个已婚妇人,还能让世子倾心,真是……”
她捂住嘴,有些无辜:“诶呀,我说错话了,姐姐勿怪。”
徐嘉行的神色,更加冷。
“大哥,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就不忠贞,你不快快休了她,留着她继续祸害咱们家不成?”徐嘉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与睿王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知意终于动容,平静的脸色,宛如湖上的薄冰般,破碎了:“妾身与世子,不过今日才见面,世子年幼,不满与县主的婚约,妾身正好撞上,才拿妾身做筏子,这也是妾身的错吗?”
徐嘉行神色微动:“今日的事,因你而起,不罚你,难以服众,你禁足吧,日日抄经,这件事的风头过了,你再出来,这些日子,莫要抛头露面了。”
“大哥,她做出这种丢人的事,就只是禁足?”徐嘉仪不敢置信。
“好了,你也闭嘴吧,要不是你上赶着打你嫂嫂,如何会被世子错认成县主的奴婢,你好歹是我徐家大小姐,当县主的奴婢,很光彩吗?”徐嘉行斥责。
薛明玉还想说点什么,徐嘉行此时的面色,却已经很是暴躁,她到底没敢开口。
“我让你给公主下跪,让你认错,是为了保全你,你可知晓?”
徐嘉行亲自送了她回屋,看她踏入青竹院的那一刻,忽然开口。
崔知意却看也没看他,无动于衷:“将军让妾身下跪,跪就跪了,可今日的事,到底谁对谁错,将军心知肚明,将军罚不了自己的亲妹,只能罚我,不就是因为,妾身要仰仗将军生活,比起公主县主,无权无势,可以肆意拿捏吗?”
徐嘉行想说,不是这个意思,他说出的话,很艰难。
“若无别的事,妾身便告退了。”她福了福身,转身就走。
手,被徐嘉行拉住:“你,你……裴子期为何会主动寻你说话?”
睿王世子为何会帮你?为何会说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