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是我,夫人莫要随意污蔑,我是男子,做事堂堂正正,怎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折磨一个妇人。”徐嘉行矢口否认。
又转头看向崔知意:“知意,此事绝非我所为,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不可能这么做的。”
张氏皱眉,连崔大人都是满脸懵然。
崔宛然努努嘴:“一个妾罢了,怎么处置都不为过,没把她打发出去,就已经是给了她脸,居然口口声声要给一个妾主持公道,这不是倒反天罡。”
裴子期心中暗叹,这女人实在有些蠢,当初救了他的那个年轻姑娘,心善又慈悲,还很勇敢,即便他当初双目生疾,将人看的影影绰绰不甚清楚,可也能听出她的声音温柔,是顶顶好,也顶顶慈悲聪慧的女孩。
可几年过去,她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徐嘉行宠妾灭妻,为了妾让崔知意受委屈,转头崔宛然便说,妾身份低微上不得台面,想罚就罚,而且,到底是徐嘉行正室夫人的生母,这么像婆子一样作践,徐嘉行脸上就很有光彩?这不是在打徐嘉行的脸。
真的不是在嘲讽他?
当初那个聪慧的小姑娘,怎么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崔明显然完全不知,也不赞同。
“不论如何,她始终是我夫人的亲人,就算看在小婿的面子上,岳丈也该厚待两分,如此苛责,您是对我,对知意有什么不满吗?”徐嘉行咬牙切齿,竭力压下心中的火气,看向崔大人。
张夫人没想到,连着自己儿子丈夫都在质问,一时有些委屈:“罚一罚冯氏,还不是因为她教女无方,不是老爷说的,罚了她叫徐大人看看,咱们崔家规矩严谨,徐大人看了定然高兴,给他那薛氏夫人出气吗?”
张夫人大为不满,而且委屈死了,磋磨冯氏也是崔大人默认的,想要讨好徐家,怎么没讨好上,又成了她的错?
徐嘉行咬的牙根几乎碎掉:“讨好我?”
他们凭什么觉得,让崔知意的生母去刷恭桶,就能讨好他?
“冯氏再出身不好,也是知意的亲娘,如此折辱,就是折辱知意的脸面,知意与我夫妻一体,小婿就能置身事外,独善其身不成?”
到底是亲戚,崔明一向与他交好,徐嘉行此时已经暴怒到了极点,却仍在压抑着怒气,就想问个明白。
张夫人不满:“贤婿,论亲疏远近,我是二丫头的嫡母,她是管我叫母亲的。”
“正因您是知意的嫡母,不该更要顾忌她的脸面?顾忌我们徐家的脸面?”徐嘉行捏紧拳头。
尤其看到,崔知意对冯氏那样小心翼翼,面露柔情,面对自己却神色淡淡。
张夫人不以为意:“贤婿,这不就是顾忌你的脸面,才这么做的,难不成你没把二丫头赶到庄子上?”
徐嘉行语塞。
“再说,不是你差人来说,不日就要休了二丫头,还叫我们给你个交代,我们不拿出态度怎么行。”张夫人很是不满,嘟嘟囔囔。
假话,她早就想整治冯姨娘,看她就像看个勾引了自己丈夫的狐媚子,她不过是寻个由头,借坡下驴罢了。
崔知意古井无波的脸,终于有了表情,她慢慢抬头,看向徐嘉行,一字一顿:“所以真的是你,让他们折辱我娘的?”
徐嘉行直接从椅子上站起,大声否认:“这怎么可能,把知意送到庄子上,的确是我做的决定,可送人也是悄悄送的,并未声张,更别提我差人给崔家送消息,授意折辱知意生母了,这是污蔑!”
他好歹是个男人,怎么可能因为内宅的事,牵连一个老妇。
“知意,此事绝非我所为,你要相信我,你在庄子上那些遭遇,我都不知晓,更别提你娘的事,我真的是无辜的。”
徐嘉行解释的很是急切,听到张夫人的话,他顿时懵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跟崔知意解释清楚,绝不能让她误会他。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崔明完全糊涂了。
张夫人不悦:“我可没说假话,不是你府上的管事,姓刘,叫刘全的,特意来府上说的吗,夫君,当初你也是在的。”
崔大人颔首:“不错,那位管事说是贤婿的亲信,言语间也不大客气,因为此,才罚了冯氏,没给什么体面,还以为贤婿会高兴,难道你竟是不知情的?”
徐嘉行立刻否认:“我们家没有叫刘全的管家,我也没吩咐过。”
好一笔烂账,好一出大戏,裴子期就算并不愿掺和别人的家事,可听了这一出一出,简直比折子戏还精彩。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裴子期忽然开口:“所以,徐兄若是没说假话,这是有人冒认了徐家的管家,假传上意?”
只是稍微一想,便知道,谁有能力,在崔知意被关在庄子上,能叫人假装管家来崔家颐指气使的传假话了。
除了薛明玉,她想不到有任何人能做到这一点。
如果此事真的不是徐嘉行所为的话。
徐嘉行脸色也是微微一变,明显想到了什么,目光躲闪,甚至不敢面对崔知意的眼神。
这么一闹,崔家为了巴结徐嘉行,冯氏终于能回含章院住,也重新有了伺候的丫鬟,可崔知意不信任崔家的人,一定要亲力亲为,伺候母亲。
“我的身子,如何了?”冯氏轻声问。
崔知意眼睛一酸,勉强咬牙挺住:“什么事都没有,只要好好养着,就能恢复过来。”
她娘的身子跟她一样亏空的太厉害,可她到底年轻,而她娘,却真真正正的油尽灯枯,怕是没几年的寿数了。
崔知意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也不愿告诉她让她担忧,只想她无忧无虑的多活几年,她心中盘算着,如何把母亲带出崔家。
冯氏也没继续追问,强忍着喝完药,趁着四下无人,拽住了崔知意的手:“意儿,你告诉娘亲,这些日子,你过得如何,徐将军究竟待你如何,什么把你关到庄子上,他是不是宠妾灭妻,欺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