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知意皱眉,刚要说一声,已经好了,多谢关心,她跟裴子期也没深交,此人为何会这样亲切?
“你在这里做什么?”夹杂着不悦,不屑,甚至是嫌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抬头看向来人,是崔知意的嫡兄崔明。
这位嫡兄外任几年,今年刚刚回京,十三岁时,她跟随亲娘冯氏回到崔家,一开始这位嫡兄,对她很亲近,但凡给崔宛然的,也会给她一份。
崔知意还以为,除了冯氏之外,她也有别的,可以依靠的亲人了呢。
可替嫁的事发生后,崔明当真以为,她抢了崔宛然的婚事,自此对她这个妹妹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认为她丢尽了徐家的脸。
狐疑的看着崔知意和裴子期,纵然两人之间隔开足有一尺的距离,甚至两人面色如常,都没说几句话,崔明依旧满眼警惕。
“怎么,瞧见裴兄生的一表人才,又起了旁的心思?”崔明说话毫不客气。
“只是顺路遇见,裴公子问了我几句话,我为何在这里,嫡兄难道不知,我在找我姨娘?”崔知意很是冷漠。
曾经她也奢望过,崔明能站在她这边,为她主持公道,至少能体谅她的处境,可他完全不听解释,根本不信崔宛然与人私奔,她崔知意是为了给人擦屁股,仓促间替嫁的,她根本就是无辜的。
这世上,唯有冯氏和林儿,是她的亲人,其他人,都不过是她生命的过客,她也根本无需去讨这些人的好。
徐嘉行是如此,自己的大哥崔明,亦是如此。
他们不要她了,她也不会要他们。
崔明微微一愣,没想到,再次见面,崔知意的性子变得这么冷。
“我姨娘不在含章院,她去了何处?”
崔明皱眉:“我怎知,内宅的事你不问母亲的吗?没头苍蝇一样在院子里乱撞,还有没有规矩?母亲在前院与父亲一起,陪你夫君说话,你若寻不到母亲,找个管事婆子问,也是一样,冲撞了贵客,我们崔家怎能担待的起?”
“崔兄,是我把二小姐拦住,问了几句话的,不关二小姐的事,都是你亲妹妹,崔兄,你的态度也实在有些严苛了。”裴子期不愿因为自己之过,让崔知意摊上骂名。
面对裴子期,崔明的脸色就好多了:“裴兄有所不知,我一开始待自己的妹妹,岂不是一视同仁,可她实在不争气,做出抢婚替嫁的丑事,我们家到现在在徐舅兄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愧对徐家,此事宛然不是跟你说过?”
被人当中戳穿,崔知意但凡要点脸面,都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而她只是冷漠以对,不辩解也不羞愧,淡漠的就像此事跟她根本没关系。
这样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子,跟救了他的那个姑娘,还有几分相似,怎会人品如此低劣。
裴子期心中,不太相信,他觉得尴尬,崔家家事,就这么戳破一个姑娘的面子,不觉太残忍了吗?
“我告诉你,不要妄想你得不到的,裴兄是贵客,可不是你这等女子能攀的上的人,宛然与裴兄感情很好,你都是徐家的媳妇儿了,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第一个就要处置你!”
崔明说的很不客气。
裴子期皱眉:“崔兄,我跟大小姐萍水相逢罢了,还没到那一步,崔兄这样说,岂不污了大小姐的名节。”
崔明拍了拍裴子期的肩膀,笑道:“别害羞,我妹妹一颗芳心都落在你身上,这也是早晚的事。”
裴子期摇头:“不能这么说,对大小姐不好。”
他只是想探探,崔宛然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姑娘,并没有非要到娶她的地步呢,可崔家却把他当成准女婿看待,他心中不悦,却并未表现出来。
“属于宛然的,你动不动就要肖想,从前也就罢了,如今我在这,就容不得你放肆。”
崔明疾声厉色,崔知意却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崔明气结,还在后面絮絮叨叨,说崔知意的各种不是,少不得又说那些话,她攀高枝,抢了本该属于崔宛然的好婚事,夺了她的夫婿,她心机深沉,连嫡姐的东西都不放过。
好婚事?崔知意只想冷笑,叫崔宛然去徐家,伏低做小丫鬟一样服侍老夫人,伺候徐嘉仪这个小姑,还要忍受夫君徐嘉行的偏心和宠妾灭妻,让崔宛然也受一受,在庄子上被磋磨两年的苦。
他们就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所谓的好婚事。
要不是崔家拿捏着她亲娘,她早走了,怎么可能受这个胁迫,背负不属于自己的骂名。
若是以前,她还在乎着崔明这个大哥,少不得又是伤心难过,甚至想过拼死证明清白,而现在,经过两年被磋磨,无一人过问她,拯救她,没有期待,自然也不会失望。
而那些冷言冷语,她也不会在乎。
只有娘亲和林儿,才是她真真正正,在乎的人。
小橘有些犹豫,欲言又止,崔知意问她怎么了,小橘才说:“小姐,您跟姨娘,是在青州住过一段日子的,是您十二岁时候的事了,那时奴婢还没服侍小姐,也是后来听姨娘说的,姨娘总是怀念,说那时虽是外室,可在青州的日子,却是最快乐自由的好日子,比在京城被大夫人使唤,谨小慎微的的讨生活,要好得多。”
崔知意蹙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在青州住过,是在梅山吗?”
小橘摇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那就不必放在心上,那位裴公子虽然救了我,可他是崔宛然属意的人,我又是已婚的妇人,不避嫌容易叫人说闲话。”
不过被问了两句话,崔明就怀疑她的居心,崔知意烦的够呛,怎么那裴子期就是个香饽饽,崔宛然喜欢,她就也要喜欢?
越是想要避开旁人,却越是能见到,迎面而来不是崔宛然,又是谁。
崔宛然是不愿轻易放过她的,堵住唯一的小径,款款走来:“二妹,妹夫真是宠你啊,成婚七年,居然头一回带你回门,真是稀奇事了。”
她在嘲讽她,崔知意又不是傻子,怎能听不出来。
“请你让开,我有急事,要去寻我娘亲。”崔知意可没空跟她闲磕牙。
崔宛然笑了笑,摸着挂在项圈上的首饰:“妹妹,还记得这个东西吗?”
那是一把镶着玉的长命锁,曾经十几年,都佩在崔知意的脖子上,是她娘亲冯氏,留给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