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在怨他,没有保护好她,所以才会对他如此冷淡。
徐嘉行如鲠在喉,却完全无法对她摆出夫君的架子,毕竟她身体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好好养身体,养好身体,我们才能说其他。”徐嘉行完全理亏,薛明玉的确失去了孩子,可崔知意却差点丢了性命阿,他的确有愧。
“你有什么想要的,尽可以对我说,只要我能做到,都会答应你。”徐嘉行郑重其事许下了承诺。
崔知意微微挑眉:“休了薛明玉。”
“这绝无可能,你不要无理取闹。”徐嘉行沉下了脸。
崔知意就知道是这样,她并无意外,更无动于衷,完全没有被拒绝的恼怒,只有满心平静:“妾身说笑的。”
徐嘉行不知怎得,分明她并非说真话,可见她如此不醋不恼,反而自己有些微妙的不悦:“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抛下玉儿不管,别提这种我做不到的要求,好吗,你这是为难我。”
她的要求便是为难,薛明玉的要求,怕是要他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他也会去摘。
徐嘉行又道:“玉儿的母家被流放,休了她,她要怎么活呢,她只有我能依靠了,倘若我不要她她就只能回教坊司,这不是把她往绝路上逼?”
他也知道,薛明玉是教坊司贱籍?这样的身份,本就不能做人正妻,可徐嘉仪却满嘴都是,她占了薛明玉的正妻之位,她欠了薛明玉的。
“我要见林儿,还有我娘亲。”崔知意趁机提出自己的真正要求。
她的确麻木的心如死灰,对徐家,这些她曾倾心相待的人,再也没有半分期待,但她没忘了自己的目的,带着孩子和亲娘离开这个地方,远走高飞,过自己的小日子。
既然徐嘉行如此爱薛明玉,一点也不肯委屈这位昔日的白月光,她退出,成全他们,又何妨,自己这个正妻横叉一杠,成了两人真爱的绊脚石,薛明玉自始至终都会把她当敌人。
她也不能把林儿留在徐家,以后薛明玉有了自己的孩子,如何会真心对她的孩子。
林儿在这府里,就如同群狼环伺,半点出路都没有。
徐嘉行松了一口气,只要她不吵着,要他处置薛明玉,其他一切都好说:“这有何难,答应你便是,过几日便是十五,我带你回门。”
外面吵吵嚷嚷的,徐嘉行不悦:“又怎么了,没见夫人在休息?”
帘子直接被揭开,一个小少年进了来,皱着眉头的样子,简直与崔知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崔知意激动的坐起身,这是她的孩子林儿,即便两年未见,她也一眼就看了出来。
虽然他胖了太多,身材丰硕的像个充了气的球,一点都没了昔日眉清目秀的模样。
怎么可能认不出呢,她当初难产,生了两天两夜才娩下的孩子,世界上唯二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她活在这世上,仅有的牵挂,在刚到庄子上,因为担心孩子想娘,几乎哭瞎了双眼也日思夜想的对象。
崔知意伸出手,刚要叫一声林儿。
便看到他问徐嘉行:“爹爹,您为什么要让娘亲禁足,娘亲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要这样罚她?”
禁足?她没有被禁足阿,被禁足的,分明是薛明玉。
“林儿,我是你娘亲。”
小少年看到了崔知意,皱着眉上下打量她:“你是……我娘亲?”
崔知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是阿,林儿,两年前,阿娘离开的时候,你才四岁多,如今你长大一些了,快过来让阿娘瞧瞧,阿娘这两年,无时不刻不在想你。”
她说着,心底是根本无法抑制的酸楚,眼中也不自控的,流下泪水。
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牵挂揪心的孩子,在庄子上,哪怕被磋磨的奄奄一息,想要干脆远走高飞,要不就一死了之,就是孩子和娘亲,让她一次次咬着牙,支撑下来。
重逢后,林儿会不会扑进她的怀抱,诉说对她的思念呢?
毕竟当年被迫分离时,林儿哭的声嘶力竭,几乎晕厥过去,要她留下,要跟她一起走,要她这个娘亲。
“林儿是谁?我叫徐丞之,这位夫人,你莫要随意认亲。”
随意认亲?不叫林儿?
崔知意有些茫然,虽然这孩子胖的不像样子,可分明就是她的林儿,她怀胎十月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认不出?
小少年对崔知意并不是很在意,看向徐嘉行:“爹爹,您为什么那么对娘亲,我都听说了,您被外头来的女人狐媚住了,所以才对娘亲如此绝情,您快把娘亲放出来吧,儿子想念娘亲。”
徐嘉行有些尴尬,面对崔知意的目光,竟赧然的不知该怎么面对,清了清嗓子:“丞之,这不是旁的女人,这是你的生身之母,为父的正室夫人,的确是你娘亲。”
小少年皱着眉头凝视崔知意:“阿,我好像有点印象。”
崔知意压下心头的茫然,走过去,想要抱抱她的孩子,就听到啪的一声,她的手上,被打出一个红印,是林儿打的。
崔知意愣住,小少年后退一步,神色间有些淡淡的嫌恶:“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陷害我娘失去了弟弟的恶毒女人,你从前对我也不大好,总是管着我,不让我干这不让我干那的,根本没有我娘亲待我好,我现在记在我娘亲名下了,不是你的儿子。”
他管谁叫娘亲?薛明玉?
害她们母子分离两年多的罪魁祸首?
记在薛明玉名下?这又是什么意思,真的假的?她是不是,听错了?
崔知意张了张嘴,有很多话,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你,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儿子。”她能做到对徐嘉行心如止水,对昔日亲密小姑的欺辱波澜不惊,面对薛明玉的炫耀和争宠完完全全的无动于衷。
可面对自己的亲生子,这些话,却宛如一把尖刀,插入她的心口,搅的她鲜血淋漓。
徐嘉行很尴尬,还心虚的很,尤其看到崔知意这茫然无措的神情,心脏像是被狠狠一捏,一时喘不上气,可他到底,要给崔知意一个交代。
他结结巴巴,说的艰难无比:“当初,玉儿失了孩子,整日以泪洗面,丞之又哭喊着要娘,玉儿便提出抚养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