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堆在库房的一袋袋白糖，就像是压在他胸口上的小山，这不是糖，是压力。
“行，我知道了。”
黄国栋看了两眼文件，在上面刷刷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小李接过文件没有半点想走的意思。
“怎么，小李，还有事啊？”
“就是黄副厂长。正门口那个穿军大衣的人，咱们是不是得把他赶走啊？”
“穿军大衣的？高的还是矮的？”
其实黄国栋想问的是“百乐饮料厂”的，还是卖能量丸的小平头。
“是卖宇宙能量丸的那个。”小李踮着脚往床下看了一眼，心中也暗自佩服。
这么冷的天，天天守在门口，真有毅力。
这种人不发财都难。
黄国栋也有这种感觉，这几天他一直往窗口看，就是想知道江城炒的火热的“百乐”业务号，会不会也有这种不怕“苦”的精神。
可惜啊，那高个小子竟然再也没来过。
倒是“宇宙能量丸”天天跟上班似的，堵着他和厂长。
厂长不在，目标就是他。
黄国栋站起来，又向下看了一眼，这会儿竟然连“宇宙能量丸”都不在了。
“嗐，年轻人，果然都吃不了苦。”
其实，小平头没有走，而是揣着两盒“宇宙能量丸”敲开了收发室大爷的门，以及“心房”。
“大爷，这是我们厂生产的补品，平时都卖五块钱一盒呢。这个给您，回家跟您老伴一起补补。”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大爷就是个门卫，平时没见过送礼的，最多就是递根烟。
两盒“宇宙能量丸”，一共十块呢。
这东西，他见隔壁邻居吃过，说效果都神了，多年的高血压糖尿病全没了。
听完，他也想和老伴买来补补，但听说一盒五块，没舍得钱。
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送上门，心里有些窃喜。
“小伙子，我看你站这里好几天了，黄副厂长不见，你还在这里，大冷天的多遭罪啊。”昨天还铁面无私的大爷，现在语气温柔。
“嗐，大爷，这不都是为了完成厂里任务嘛，我老家穷，爸妈早就没了，我还有两个瘫在床上的弟弟……”
小平头凄惨的身世，听得大爷忍不住跟着抹眼泪。
“小伙子，你这命也太苦了。我有啥能帮你的？你跟大爷说。”
“大爷，我想知道黄副厂长家住哪儿。”
“行。”
＊
下班后，黄国栋从侧门骑车回了家，刚到家，还没换衣服，就被媳妇叫住。
“老黄，别换衣服了，今晚去六妹家吃饭。”
“啊？去六妹家？我咋不知道？”
“你啊，早上跟你说的，你都忘了。”说完，催促一家人出了门。
两户人家其实就住一栋楼的两个单元。走了两步就到了。
刚下楼，黄国栋就看见前面有个高个的小伙子，那背影看起来和“百乐饮料厂”的业务员差不多。
黄国栋还以为自己天天看看花眼了。
结果一到六妹家，傻了眼。
什么看错？那小子还呲着牙冲他打招呼呢。
“黄副厂长，我是百乐饮料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