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们是百乐饮料厂的，今天是来谈广告业务的。”
“哦，就你们是百乐的啊。”女人故意拉长了音。
秦峰听见这语气，皱了下眉，心想这女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按照他媳妇说的，他们现在是甲方，电视台是乙方。
他们掏钱做广告，怎么搞得像是求人办事一样。
媳妇昨天跟老唐打电话的时候，他也一起听来着。
老唐说现在除了大点电视台，地方台都什么广告。乡镇企业老板在报纸上投广告就已经很不得了了，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在电视上做广告。
“小顾，你和小秦去找老刘，他肯定热烈欢迎。”
秦峰怎么看，都不觉得面前的女人欢迎他们，甚至还想把他们赶走。
顾晚晚依旧耐着性子，问道：“前两天我们和刘主任说好，今天谈具体怎么拍摄，刘主任不在，你要是能负责那就太好了，请问您是……”
他们自报家门，对方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满脸傲气，半天不说自己名字，顾晚晚只能问。
“我姓白，白玉玲，业务部副主任，你说我能不能负责？”
“能负责就好。”顾晚晚早就收起自己的笑脸，既然对方想公事公办，那她也只能板着脸。
“说吧，你们要拍什么广告？”
“一款儿童饮料，画面要以彩色为主，内容呢，就是几个孩子拿着产品喝，有在公园，在学校的镜头，广告词是……”
其他电台的广告，顾晚晚看了，画面都很简单，直接拍产品介绍一句，然后留一个电话、电报号码，就算完了。
顾晚晚说的和几十年后眼花缭乱的广告比起来，完全就是劣质广告，在全民拍视频的年代，就是找个会玩手机的七八十岁奶奶，都能拍出来。
但现在，又是切换场景，又是找小演员，还要画面，那就是高难度广告了，至少对于江城这个地方电视台来说有点超前。
“停停停，你们就一个儿童饮料，要求也太多了，你们要是想拍，就按照我们的来。去你们厂里，拍一个镜头。”白玉玲翘着二郎腿，这种乡镇小厂子的，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白玉玲原来是台里的记者，接触不少大领导，自觉长得漂亮，被好多人都说是台里一枝花。这次本来能升到业务科主任，没想到台里竟然安排刘国强这个“老实人”当了主任。
她一直不服，可台里定下来的事，也改不了了。
“可我们是儿童饮料，不是机械设备，肯定要用一些儿童演员。”
“你们是电视台的，还是我是电视台的，你们就是开小厂子的，专业的事儿还得我们来干，不懂就别瞎指挥。”
其实，拍几组镜头也不是什么难事，最多一天就做出来了。但老刘拉来的业务，就不可能让这事顺顺利利办完。
顾晚晚第一次知道，花钱受气是什么感觉。
这广告不拍也罢，电视台不行还有电台和报纸，他们还可以在百货大楼门口搞一场活动，还可以在小学门口推销。
总之，推销的手段很多，又不是只有电台一条路。
秦峰额头的青筋已经渐起，花钱的是孙子，这孙子他可不当，他也不会让媳妇当。
还没等秦峰拉着媳妇走，顾晚晚抢先道：“哦，您说的对，我还真有瞎指挥的毛病，平时没事，一遇到死装的才犯。峰哥，咱们走。”
白玉玲气得脸色铁青，她一个电视电台的，竟然被两个小老板说“死装”，怒气冲冲指着秦峰和顾晚晚道：
“你们敢骂我？信不信我让你们厂子开不下去？！”
秦峰总觉得电视台里的都是文化人，有点素质，但这么威胁人，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在街头跟人打架，而且对方还是个女人。
他嗤笑一声：“媳妇，她说不让咱们厂子开了，好可怕。”
秦峰话语里越是讥讽，白玉玲越是气愤，上到市长，下到各个局的局长，哪一个她不认识？特别是林副市长，她还认识林副市长的闺女呢。
“你不用得意，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们厂子整顿！”
其他的话，白玉玲还没骂出口的，办公室的门便再次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