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她在原地，希望自己能在上一秒就消失在这个办公室里。
莉丽丝希望斯内普教授看在——看在不知道什么，反正就是看在她的份上吧——
不要对她这位，被迫见证些什么的好心学生，痛下杀手。
直到那道幻影彻底显现出来，莉丽丝的心脏坠然落地。
红发，碧眼，充满韧性的眼神，几道浅浅的纹路只是使她身上多了几分温柔。
可骨子里那种磐石般的笃定使她宛如神女。
——反正，在如今的斯内普眼里，可能是这样的。
那道气息带着令人心惊的熟悉感。
她静静地立于白雾之中，发尖的微动让有些半透明的轮廓都仿佛立体了起来。
“好久不见啊，西弗勒斯。”
莉莉·伊万斯说起话来的时候，也是飘渺着带着回音的，可整个人影却忽地鲜活了起来。
明明只是一句招呼，语气熟稔得仿佛二人之间从未有过什么无法挽回的争执，也从没有过生与死之间再无法得见的遗憾。
斯内普脚尖不由自主地向前了一步。
他发现自己疯了——这个下午、这个办公室、这个学生，全都一定是疯了，他看见了谁？
浓烈的、疯狂的潮水瞬间将他整个吞没。
他没有动，连一丝轻微的喘气声都没发出，甚至连眨眼的力气都像是被剥夺了。
“莉莉莉？”
他珍重地念出这个名字。
“是啊，我可不能待太久，总得好好先打个招呼吧？”莉莉露出了一个明媚得过分的笑，她甚至俏皮地朝莉丽丝的方向轻轻眨了眨眼。
如果哈利在这里，可能会惊呼——莉丝竟和母亲有着一样的习惯吗？
“又见面了，小莉丝。”莉莉像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和自己有着相似名字的孩子，“你又在忙碌些什么呢？”
“莉莉！”
斯内普看上去像是被什么钳住了喉咙，声带干涩得无法完整地说出一整句话。
可他这会儿心头无来由地涌上来一些荒谬，这样奇妙的相见，莉莉竟还要分出两句给那个笨学生？
斯内普这时候想怨恨所有人——想怨恨那个讨人厌的哈利·波特，怨恨因着和那小子在一起就能将注意力分走的斯卡曼德，怨恨那个恨了许多年许多年的詹姆·波特。
甚至他疯狂地想着，这样的物件为什么会被用来做成魂器？
莉莉像是看进了他的内心深处，声音坦然而欣慰，有着奇异的安抚性：“我很高兴看见你在帮这些孩子，老朋友。”
“真的。”
“已经太久不见了，是不是？”
“是”斯内普努力挤出一个笑，他的内里简直在狂喜，可多年的悲苦和疼痛让他忘记了这个动作的肌肉记忆。
“你——你还好吗？”
他憎恶地别过了头。
——憎恶的是自己。
怎么会好呢？
又怎么会好呢？
莉莉被那样的咒语夺去性命，又怎么会好呢？
可那道身影却只是微微一笑，和哈利如出一辙的碧绿眸子里盈满了星光，映出的是他自己曾经熟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