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喜儿心脏紧缩。
她低头站在东宫外墙,不一会儿,浑身是血的小太监被拖了出来。
东宫的宫婢侍卫们大概早已麻木了,低垂着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宁喜儿缓慢转过身。
眼泪夺眶而出。
四年前,她留不住孩子,保不住命,让孩子失去亲生母亲的庇护……
四年后,她一个宫婢,身份低微,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由宁孟薇那个毒妇教养……
什么叫生离死别。
她算是体会了一个彻彻底底。
她不明白,孩子是太子亲生血脉,为何太子会允许孩子被养成这般。
“站住。”
一个软糯却又故作严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宁喜儿迅速擦去泪水。
她停下脚步,回过身,看过去。
是她的孩子。
方才她只敢拿余光去看,这会,这条小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她的目光尽数落在孩子身上。
他眉心红痣在阳光下格外鲜艳,那双眼睛,和从前的她几乎一模一样,黑色的瞳仁中映着她的身影。
他的薄唇紧紧抿着,好一会才开口:“你是谁?”
在东宫时,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宫女。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宫女有点面熟,似乎在哪见过,可分明又没见过,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宁喜儿轻声道:“我叫……宁喜儿,浣衣局宫女。”
“和我母妃一个姓。”萧云野依旧盯着她,“你也是宁家人?”
她摇头。
燕京姓宁的有许多,尚书府宁家最为显贵,但原身所在的宁家,只是万千穷苦百姓中最普通的一个。
“二公子怎么到这儿来了?”伺候萧云野的人寻了过来,“叫奴婢们好找,太子妃让二公子去书房练字……”
宁喜儿看向说话的宫女。
眸色瞬间冰冷。
这是宁孟薇的陪嫁侍女,雁湖,看装束,当年的一等宫女,如今已然成了掌事大姑姑。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雁湖身上吃了多少苦头,临死前,是雁湖逼迫她喝药,扒掉她的衣裳,她挣扎,被雁湖狠狠一耳光……
那痛不欲生的绝望……终生难忘。
雁湖压根没注意到穿着三等宫女装的宁喜儿,她牵着萧云野的手走了。
走到大道上,她神情一变:“二公子身上的玉佩呢?”
皇室血脉出生后,都会有一块象征身份的羊脂白玉,正面是皇室图腾,反面刻着名字。
这东西要是弄丢了,后果不堪设想。
“赶紧分头去找。”
雁湖连忙折身去方才找到主子的地方。
她一眼就看到了林子里的身影,一个穿着三等宫女装的宫婢站在那,手中握着的东西,正是一块羊脂玉。
“大胆贱婢!”雁湖怒声道,“连这等贵重之物都敢偷,我看你是活腻了!”
“姑姑误会了。”宁喜儿的指尖从羊脂玉刻的名字上拂过,低头呈上,“奴婢是在草丛发现了这枚玉佩,正要拿去东宫,请姑姑莫要责罚。”
雁湖一把夺过玉佩,仔细看了看,确实就是二公子的那枚。
“姑姑。”宁喜儿继续道,“奴婢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雁湖眯起眼睛:“你要说什么?”
宁喜儿低声:“这儿有来往侍卫,咱们去个没人的地方。”
雁湖了然。
她是太子妃陪嫁心腹,如今是二公子身边的掌事姑姑,随着二公子年龄渐长,身边需要伺候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低等宫女都来她这儿寻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