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止轻轻的拍了下转来转去的脑袋,伸手指了下斜对面,轻声提醒。
炎苏顺着辛止手指的方向看去,轻声惊呼:“怎么是他?”
在一间叫做杯莫停的酒家门口,站着三个人——两个是身前摆着背篓的卖货郎,还有一个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巴拉着货物的中年男人。
按说这一幕出现在如此热闹的长街上丝毫也不突兀,这街上的小贩多的是,人来人往的,根本没人会多看他们一眼。
呵!满城的卖货郎,也不见个正经卖东西的!这好不容易见着俩,挑货的却是个熟人。
那个中年男人,正是那日在山崖上带兵伏击他们的人。
眼见着那个中年将领要走,两个走贩也背上了背篓准备离去,二人同时看向对方,不约而同的问道:“我们跟哪边?”
“走贩!”
又是同声而起!
他俩穿的太扎眼了,跟着那个将领显然极不明智。
“走!”
辛止拉着炎苏的手,光明正大的跟着,一路走走停停,毫不惹人注意。
那两个卖货郎穿过两条热闹的街市,进了卧栖客栈,客栈的门上也是挂着“满客”的牌子。
炎苏对着辛止挑了挑眉,伸手指了指旁边。看到对方点头之后,便匆匆离去。
他绕到了一条能看到客栈后巷的窄街上,等了能有两刻钟,又折回去找辛止。
“怎么样?”
这回轮到辛止冲他挑眉了。
炎苏撇了撇嘴,接着摇头。
“那看来这二人同住一间,那个。”
辛止拉过炎苏,指给他看二楼的一间客房,“两个人进去没一会儿就点了灯,我们晚些再来?”
“嗯!”
炎苏点头应承,把手伸到辛止面前轻轻摆着,“走吧,老爷!再去城门转转!”
“呵,走吧!”
不安分的手被握住,就老实了下来。
二人离开闹市,走进了一条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巷。
巷子里比外面的街市要安静上许多,两侧都是普通的百姓人家,一个个相邻的小院子,大一些的也就是个二进的院子。
屋子里大多点着油灯或者烛火,微弱的亮光穿过窗子透了出来,和柔和的月光融为一体。
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上了灯笼,幽暗却温暖的灯光在夜间为晚归的人照亮了回家的路。
巷子里还有些积雪,某户人家的门前甚至还有个插着胡萝卜的小雪人。
从巷头走过巷尾,时不时的可以听到小孩子的笑闹声,几声犬吠或者是鸡鸭扑腾着翅膀的声音。
仔细听得话,还有夹着笑声的阵阵低语。
“等京都事了,我们……就来这儿生活怎么样?”
辛止的声音很小。
他走的有些慢,盯着脚下的路,听着巷子里的声音,并不转头去看身边的狐狸眼。
自己没有什么理由再留在京都了。
父亲的亡魂在边疆,等有机会了得为他立个衣冠冢。母亲在这里守了一辈子,在花楼那种地方……
可是炎苏的身份贵不可言,在京都有钱有权,这种地方好像太委屈他了。
一声悠长的叹息。
“可以啊。”
炎苏勾起手指挠了挠辛止的手心,这人又紧张了,这大冷天的手心也能出这么多汗。
“等我弄死我父亲……还有你养父,我就把兵权什么的,都交回去,把我母亲留给我的财产打包,我们来这儿买个小宅子,也不要下人,就我们俩。”
原本带着希冀向往的声音,突然变得凶狠了些,“不过你不能成天去看你母亲,嗯……每十日见一次吧!”
辛止侧头看了眼他,握着的手又用了些力气,“你父亲非死不可的话……我来动手,你不能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