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守着街口,亲王队伍路过时,无一例外,都会多看门口众人几眼,随后更是低声谈论着“钟吾家的公子”、“恶心”、“放浪形骸”……
这些候着的人听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周氏心中有些紧张,更多的却是兴奋雀跃!一定是事成了!钟吾炎苏恐怕已经是身败名裂!
皇帝过去再是宠爱他,经此一遭所有的圣眷也定然烟消云散!没了皇帝的宠爱,那小畜生还不是随便拿捏磋磨?
酉时初,钟吾家的五辆马车终于抵达了国公府,福太医则是先回了自己府上。
国公爷的马车自然是最前头的,车刚停好,周氏一把推开安氏,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
“老爷……”
周氏话音未落,就被国公爷满面怒容,恶狠狠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闭嘴。心中思量:难道是念云那个贱婢把我招了出去?可是也不见宫里的人来问罪?
“周氏,你好大的胆子!区区贱妾,竟敢身着正红!?”
说话的正是刚刚走下马车的炎苏!
周姨娘向来偏爱红色,自从公主故去,只要没有宫里的人,她仗着和公国爷的情分,从不避讳,钟吾琅琦也乐意宠着她,加之府内没有主母,她更是把自己当成了当家主母!
此刻她身着一身大红色银丝滚绣云锦襦裙,红色金沙披帛,头上挽了惊鸿髻,簪了一只掐丝祖母绿孔雀点翠步摇!
那孔雀步摇由十几块极品的祖母绿宝石镶嵌而成,炎苏在点对母亲的库房时还曾见过!这才多久,竟然跑到这个贱妇头上!
周氏被这一声呵斥吓了一跳!
钟吾炎苏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他的身边还跟着念云!那他到底有没有中招?到底发生了什么?
“岁和,你这是怎么了?”
周氏定了定心神,既然念云安然无恙,那自己做的事,肯定是没人知晓的!
恐怕是这小畜生发生了那等事情,心情不好,又无处撒气,才随便找个由头发火!老爷也定是觉得丢脸,才一脸怒容!
“岁和?岁和也是你个贱妾可以叫的?”
炎苏冷色冰冷,和往日温和模样截然不同!他缓步走向周氏,上下打量,然后径直伸手从她头上拔下了那支步摇!
“你!你做什么?你放肆!”
周氏气的浑身发抖!这个小畜生怎么敢?在国公府门前,他竟然这般下自己的脸面!
自己取戴公主的嫁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小畜生哪次不是双手奉上?依着律例,这公主故去,嫁妆就该归了驸马!
可是皇帝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该收回的大宅不收,该归了驸马的财产反而不给!
下了旨意全部留给这个小畜生,直到炎苏大婚之前,每年年中岁尾宫里都会来人细细的清点核对两次!
但凡少了一针一线都要发问责难!
每次自己取用那些华贵非常的首饰,也就是戴个几天,便会好好的放回去,这小畜生哪次是不知道的?可也从没说过什么!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你也配戴?依大昭律法,正红非嫡妻正室不可穿!锦晧,给她脱了!”
“属下遵命!”
“你放肆!你别碰我!你一个外男你怎么敢的!!”
周氏大喊大叫,拼命挣扎,引来不少人驻足围观。
“姨娘宽心,奴才是宫里的内侍,就是娘娘主子们的衣服那也是褪得的。”
锦晧哪里管她挣扎,三下五除二就给她一身红衣扒了个干干净净,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
“你放开我母亲,你放开我母亲!”
钟吾叶嘉上去推攘锦晧,却被炎苏一把握住手腕扯到一旁,“大妹妹慎言,你的嫡母早已故去!这周氏区区贱妾,配不上你一声母亲,莫要自降了身份!”
钟吾叶嘉被二哥哥冰冷的眼神震慑,也知道自己失言,妾室的儿女是不可以叫生母为母亲的,委屈的直掉眼泪。
“老爷,老爷,您要为妾做主啊!”
没了锦晧的钳制,周氏一下子扑到国公爷脚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个没完,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钟吾琅琦想到锦晧对他说的话,料想这周氏谋害炎苏性命,他总是要出口怨气的,只是二人少年情谊,又做了二十年夫妻,心有不忍。
“岁和,周氏虽然僭越,但我们还是进府再发落吧!在这公府门口,大街之上,像什么样子!”
国公爷这是想要给周氏留点体面。
“父亲教训的是,是儿子考虑不周了!”
“老爷,老爷……”
周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进去再说?
“来人,将周氏拖进府里!莫要在此丢人现眼!”
国公爷觉得自己这辈子的人,这几天都丢完了!妾室自作主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御宴之上谋害嫡子皇孙!
僭越穿衣就算了,还敢偷拿公主的嫁妆?她难道不知大内每年都会来人清点吗?
原来之前周氏觊觎公主之物,他竟是毫不知情!
小儿子更是当众与小厮苟且!且不知后日上朝要被同僚嘲笑成什么样子!!
国公府门前的这一出大戏简直精彩绝伦,围观的人群之中除了看热闹的百姓,更是有几家王府的仆役家丁,自然也有东宫之人!
安氏拉着一双儿女站到后面,像是在害怕,其实心中畅快的很!
同样都是妾室,她一直被周氏欺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起来这周氏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钟吾炎景一直没有下车,他觉得丢人的很!一直等到外面安静了下来,才指挥着家丁速速把胞弟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