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跟我母亲流落街头，被宋家收养，那时候我十六岁，噢对了…应该告诉你这一点，”傅司衍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淡淡提及，波澜不惊的口吻，“我母亲生得很美，惊人的美…”
而傅司衍那张脸，无疑就是这句话最好的证明。
“…美到当情妇，也足够引人图谋不轨，可她不知道，她太懦弱太傻了，只知道买通看守我的人，关心我是不是吃饱，是不是穿暖，有没有生病……直到有一天，她偷偷过来看我，趴在地上从递饭菜的小格子里跟我说话，她哭着问我，司衍，我们怎么办？”
傅司衍顿了片刻，沙哑了嗓音。
“…我没来得及告诉她，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那个人，就从后面抓住了她……她一直在尖叫，在求救，她叫我的名字，叫得撕心裂肺，而我被铁链锁着……”
他那么平静地说着往事，像个局外人。
“别说了！别说了！”苏南捂住了他的嘴，却发现自己在发抖，连声音都带着哭腔，心疼得不行，“…别说了！你别再说了！”
她拼命摇头，眼泪画了视线，模糊间仿佛透过他的眼睛看见了那个十六岁的少年，被铁链束缚，眼里净是满心地绝望和蚀骨的愤怒…
“对不起，对不起……”
她将头埋进他胸口，一声声道歉，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衣，质感极佳的布料，遇水，褶皱，那道痕迹，再难恢复。
她从来没想过，真相会是这样…她也从来没想过，那个翻手云覆手雨的a市傅少，竟然经历过那些…
他走到如今这一步所承受的，远非她可以想象……
傅司衍抬手静静抱着怀里人，看着窗外夜色，平静无澜。
“到这里就听不下去了吗？”他说，“苏南，我还有很多事，可以告诉你。”
他的过往，他本打算事无巨细，对她袒露，可她似乎……还未到足够承受的时候。
他动作很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眷恋，那么深情地姿势，却似乎，也无关风月。
“…后来，我在网上看见你的视频，很容易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我突然想给你一个机会，给你退路，给你选择。”
将当年他没有的东西，统统给她。
“…我希望你的人生，能够拥有我这辈子无缘触碰到的东西。”
……是想幸福吗？
这一瞬间，所有的困惑都有了答案，而所有的答案，都将成为新的困惑。
“你知道什么是无可替代吗？”傅司衍低声问她。
苏南泪水未干，却已经慢慢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平静。
她点一点头：“灿灿对我来说，就是无可替代的。”
…或许，也还有你。
傅司衍将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叹息着微笑。
“我从没有过，直到遇见你之后，本打算尝试……”
尝试将一个人放进心里，尝试着，让一个名字不再仅仅是一个符号，而是被赋予独一无二无可替代意义的标记。
他本打算这样尝试的……
可偏偏遇上她这样一个人，不知好歹，不懂进退，只是低头沉默，逆来顺受，被命运推着走，于是他在不能放手前，将一切的选择先交给她。
苏南懂得他后面的沉默，一如他每次都能分毫不差的猜透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