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分钟,苏南头顶的西服终于被傅司衍揭下,她呼了口气,想把手里的相框放在床头柜上,却又怕傅司衍不高兴,这毕竟是他的房间,犹豫了一下,她小声问:“这个相框,我能放到隔壁去吗?”
“随你。”
苏南把相框放进隔壁房间,返身回来的时候,傅司衍在躺在她刚刚睡过的地方躺下,苏南只好睡到另一边,缩起身子只占据着这张大床很小的一角。
傅司衍看一眼她缩成弓一样的后背,说:“过来。”
苏南背一僵,不敢反驳,却也不愿意靠得太近,这样纠结着,朝他旁边挪了两寸,傅司衍却没有那个耐性,长臂一捞,直接将她拉入怀里。
她的身体在他怀里愈发僵硬得厉害,傅司衍觉得自己像是抱了根木头。
要让这跟木头放松一点,还需要很长时间。
傅司衍将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
“我睡觉喜欢亮一盏灯,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睡着的时候不能容忍一丁点声音”
苏南听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告诉她他的生活习惯,那她应该说什么?
苏南想了会,认真的告诉他:“我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傅先生,你怎样都可以。”
“是人就会有喜好,”傅司衍闭着眼睛,淡淡说,“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找出来。”
苏南愣住了。
以前也有很多人问过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也是同样的回答:没有喜好,怎样都可以。得到的回复是什么呢?
都是夸赞,他们夸奖她脾气好,温和却从来没有人像傅司衍这样告诉她,是人就会有喜好。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傅司衍都以为她睡着了,却听见她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轻细温和却总带着一点固执。
她说:“好。”
傅司衍微笑了笑。
“告诉我你的名字,年龄和其它相关信息。”
这些,他都已经知晓,却还是希望她亲口说一次,亲口向他介绍她自己。
“是,”她还是恭恭敬敬地态度,像背书一样报上自己的信息,“我叫苏南,今年二十一岁,a大经济系大三的学生”
话说到最后,苏南顿了顿,忍不住问,“傅先生,我可以问你件事吗?”
“只有一件?”傅司衍反问,声音里带了点倦意。
“只有一件。”她回答。
不,不止一件,她想问的东西很多,她有太多太多的困惑但苏南并不打算问个究竟,这没有意义,说不定还会让他不耐烦
“在我面前不用嘴硬,不用逞强,不用有顾虑,这话我只说这一遍,你要记好了。”
真是个霸道的男人。
苏南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傅先生,我能没有顾虑多久?”
我能在你身边多久呢?
或者,像你口中那样我,你又能容忍多久?
苏南说:“傅先生,我这个人从小失去的太多,所以就学会不怀有期望,只做最坏的打算,很抱歉,在你面前我会尽量做得更好一点。”
从心底长出来的一身荆棘破体而出的时候很疼很疼,但是拔掉,更疼。
傅司衍终究没有再多说,只道:“你想问什么?”
“为什么在放弃我之后,又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苏南感觉他圈在自己腰间的手又收紧了一些,他的嗓音像深沉的大提琴,他说,“苏南,我只是在帮我自己。”
傅司衍这句话的意思,苏南在很久很久之后才明白。
他在她身上看到的,是当年的自己,而傅司衍想要救赎的,也是他自己,从他允许她进入他生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将她跟自己融为了一体。
他想替她抹去命运给她的所有悔恨、愤怒和不甘让她的世界、她的未来只有一片温暖而刺目的纯白。
但那时候的苏南只觉得自己偶然得到了命运的馈赠,所有由傅司衍带来的幸福都像一场随时会消散薄雾,她在这种安逸里每一天都如履薄冰。
命运随时可以收回恩赐,镜花水月随时可以碎散,但她万万不能溺毙其中。
她是这样告诫自己的。
但到头来,她也只能看着自己的生活一点点偏离原始轨道,慢慢地朝靠近一个叫傅司衍的男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