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识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咳着说道:“……我确实胡说,那陛下问我我能怎么办?只能随口编了一句,谁曾想,陛下还真信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抚着自己被掐得生疼的脖子,眼神中透着无奈。
辛允停下脚步,转头望向曹识,神色稍缓,却仍带着几分冷意:“你倒是挺会编。”
曹识撇撇嘴,刚想反驳,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辛允扭头,盯着善养堂的牌匾,“对了,除了在祭城,还有什么地方有善养堂?”
曹识身处敛财堂多年,却始终仿若置身其外。
大堂主与二堂主对他而言,从未真切见过,所接触的,仅仅是三堂主和四堂主,在有限的往来中,试图从他们的言行里拼凑出敛财堂的全貌,终究只是管中窥豹。
至于他对敛财堂的了解,实在是微乎其微,上层与下层之间,唯一的联系纽带便是那寥寥数语的书信,时断时续。
曹识侧身,凑近辛允,压低声音道:“出了城,可一路向东,那中州有两处,只是……”
辛允急切追问道:“什么?”
曹识眉头紧锁,缓缓说道:“中州的水,可比祭城深的多,两者相较,祭城那点事儿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中州,有九成之众皆为未分化之人,其风气以男尊女卑,与周边各州大相径庭,故而显得格格不入。
朝廷尊重中州那源远流长的文化传承,因此多年来并未对其实施强制吞并之举,使得中州得以维持着自身独有的风貌和相对独立的地位,继续遵循着祖辈流传下来的古老规矩。
近年来,随着其他州百姓的流入,新思潮如潮水般涌进,‘人人平等,无性别对立’的观念开始在中州传播。
然而,男尊女卑的传统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如顽石般难以撼动。
有一些百姓勇敢站出来反抗不公,却遭遇了重重阻碍,那些守旧势力,以传统之名打压着这些反抗,使得反抗之举难以掀起波澜,渐渐陷入沉寂。
随着矛盾的不断激化与演变,中州竟逐渐分化出三种势力。
其一,是以顽固守旧的男子为代表,他们执着地坚守着男尊女卑的陈规,坚决抵制任何改变;其二,是部分觉醒的女子及少数支持平权的男子所组成的力量,她们高举着以女为尊的旗帜,试图颠覆长久以来的不公;而第三种势力,则是由一些温和且理性的人汇聚而成,他们渴望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男女和平相处的新秩序,既尊重传统中的合理部分,又吸纳新思想中的平等精髓,艰难在两种极端势力的夹缝中寻求平衡。
辛允对中州也有所耳闻,犹记当时,了见远提及中州时,只是简单地对自己说道:“若你未分化,又是女子,在中州根本活不下去。”
那语气虽平淡,却好似带着千斤重的警告意味,当时便想问个究竟,可还未等她开口细究,了见远便岔开了话题,不愿再多说什么。
长街一隅
“你莫不是想和陛下去中州吧?”
“确有打算。”
起初,辛允不过是回沧州罢了,然而因皇帝应以安执意要随行,此行性质便全然改变,不再仅仅是返乡,皇帝既已决定微服私访,那便意味着要将沿途有问题的地方逐一解决。
当今局势下,应以安处于一个微妙而艰难的境地,手中未握着实权,犹如龙困浅滩,但这趟出行,却恰似一场天赐的契机。
不仅能够近距离接触到各地的百姓,深入了解民间的疾苦与诉求,还可亲自为百姓解决一些实际问题,从而在百姓心中树立起威望,达到笼络民心的目的。
一旦民心所向,那这星星之火,或许便足以助她重掌大权。
中州既是块硬骨头,那就必须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