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又跪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眼巴巴盼着朕来嘉奖,跟朕好好唠唠你们在临城干的那些‘丰功伟绩’?”
应以安脸色阴沉,话语仿若裹挟着腊月的寒霜,冷得在场众人心里直发怵 。
“陛下开恩呐!臣等鬼迷心窍,才犯了错,求陛下饶恕!”
屏风后的官员们吓得面如土色,将脑袋磕向地面,额头撞击地面的闷响接连不断,声声哀告求饶,就像惊弓之鸟般惶惶不可终日 。
“鬼迷心窍?” 应以安怒极反笑,动作麻利地穿好衣衫,胸腔中怒火好似即将喷发的火山,炽热又猛烈,一把将那屏风狠狠推倒。
只听 ‘哐当’ 一声响,屏风倒地,砸在几个官员身上,疼得他们发出阵阵痛苦。
“啊——!”
“在临城不好好为民做主,偏跑到弘城贪图享乐。你们真以为耍些小伎俩,便能把朕蒙在鼓里了?”
应以安大步跨到官员们面前,冷冷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眼神里的嫌恶与愤怒毫无遮掩。
也曾听闻‘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句俗语,心里明白,其中说的是上面颁布新举措,下面就会想出应付的法子。
不过以往只是听说,没什么实感,可近来经历的种种,算是真切体会到了这话的含义。
那些人表面上对新规满口应和,背地里却小动作不断,阳奉阴违。
“陛下,北朝律法明确规定,朝廷命官哪怕行为失范,犯下再大过错,最重惩处也不过贬为庶人。太上皇执政时,也多次提及,治国应当以仁德为根本,杀伐惩戒为辅,行事务必三思而后行,审慎而为。望陛下网开一面呐!”
曾栋硬着头皮,强装镇定地进谏。
众人皆知,应以安向来以孝闻名,对太上皇的教诲言听计从,此刻搬出太上皇的训诫,试图用这层关系来让应以安心软,或许能给自己这些人谋得一线生机。
“呵,” 应以安闻言,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满是不屑,“这是朕的天下!朕……才是皇帝,更何况,朕所立之律法,从来不会庇护有罪之人。”
……
……
……
暮色沉沉。
树林被染成了墨色,辛允拖着沉重的步子,在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终于,她寻到一处乱坟地,四周荒草丛生,几座孤坟歪歪斜斜地立着。
借着月色,见一处显眼的地方,一口棺材被挖出半截,盖子歪在一旁,里头的陪葬品想必早已被洗劫一空,显然是遭了盗墓贼的毒手。
辛允望着那棺材,稍作犹豫,还是咬咬牙,费力地将王佑一的尸体拖了过去,并将王佑一安置进棺材,随后,又捧起一抔抔泥土,洒在棺材上。
“今日你说的那些话,我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辛允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哽咽,边填土边喃喃说道,“但我知道,你走得不甘心。先安心躺着,等我办完了自己的事就回来。”
许久。
她转身,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影子,消失在暮色深处 。
丑时。
马车在官道上,扬起一路尘土。
车内。
应以安端坐着沉思。
片刻后,拿起案几上的一封信,抬手递出了马车窗口。
“将信交于翰林院。”
“是!”
飞骑卫接过信后,把其放于胸口,快马加鞭,向着京城的方向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