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感受过所以毕生无法释怀,有的人从未拥有所以不能理解。
蔺元洲的父母远走之前只留下一句话。
——小洲,很抱歉擅自把你带到这个充满尔虞我诈的世界,人生来身不由己,遥祝有一天你也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当然这不一定是你毕生所愿,希望后会无期。
所以幼时蔺元洲看见那些扑在爸爸妈妈怀里哭得吱吱哇哇的小孩儿总是嗤之以鼻。
现在想想,姜娴或许也在那些人之中。
这晚蔺元洲抱着姜娴,心底忽然没来由冒出两个疑问。
你曾经究竟过得有多幸福?又过得有多不幸?
这世上的苦命人总在学会凭借着微末的爱活下去,然后在苦痛中沉沦。
想笑又想哭,想死又想活。
蔺氏大楼总裁办公室内。
许淑丽一大早就将最近几天查到的东西整合成文件放在桌面上,蔺元洲翻了翻,微微挑眉。
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大半个江城,拨出姜娴的号码。
手机响了几声就接通了。
“怎么了?”姜娴柔和的声音在声筒里响起。
蔺元洲道:“来公司,带你去看温予姚。”
电话那边沉默。
过了会儿姜娴语气不明地说:“你自己去吧。”
蔺元洲啧了声:“不愿意见温家人?”
“嗯。”姜娴受到伤害的反应就是躲避,这是她赖以自我疗伤的方式。
她嗫嚅道:“我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蔺元洲没再坚持,轻飘飘说:“不来也行。”
光线从窗户完整照射进来,浓密的睫毛在眼下落下投影,蔺元洲淡淡道:“在家等着我,晚上带你出去吃饭。”
“好。”
姜娴挂断电话,放下手机。
她舒了口气,坐在电脑前埋头继续修改堆积的稿子。
司机将车停在医院门口,蔺元洲到达温予姚所在的vip病房时,温父温母正围在床边悉心照料她。
“妈,我真的没事。”温予姚推开温母递到嘴边的苹果:“不想吃。”
温母数落她:“你呀,难伺候。”
话虽这样说,眼里却带着十分明显的关切。
温居寅翘着腿坐在一旁打游戏,抬头间看到病房门口的人愣了下:“洲哥怎么来了?”
温父温母闻言回头。
半靠在病床上的温予姚笑得虚弱,声音甜美:“阿洲哥哥。”
“听说你住院了,来看看。”蔺元洲走进来。
温母往他身后看了眼,又收回目光。
蔺元洲尽收眼底,道:“姜娴手伤了,没有来。”
温母没有吭声。
倒是温居寅插嘴:“她挺会躲,手伤了又不是腿折了。”
“住嘴。”温父和声地对蔺元洲说:“居寅说话没大没小,见笑了。”
他伸手邀请蔺元洲在沙发上坐下,并没有年长者的倨傲:“请。”
“不必了,公司还有要务。”蔺元洲微一挑眉:“听说令嫒的伤是姜娴动的手。”
他笑吟吟地看向温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言语并无不妥,只是口气上多了几分不敬和张狂。
温父神色陡然变得难看:“元洲,你今天来这里是为那个孽女兴师问罪不成?”
蔺元洲:“这倒不至于。”
温父的脸色舒缓了一些。
又听蔺元洲道:“只是来告知一声,既然温家不喜欢姜娴,以后就不要再联系她了。”
声音不大,倒是嘲讽意味十足。
温予姚的笑凝滞在嘴角,活像被人打了脸。
“是阿娴说了什么吗?”温母起身,永远一副好人模样,眉头微微蹙起:“她不懂事,你这孩子也跟着胡闹。”
很像长辈对晚辈的慈爱态度,和稀泥的一把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