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阮溪的话,姜琦扯出一个笑,“她是不缺,也有财力帮助朋友。可那不是一次两次,不是一个月两个月,也不是一年两年。”
姜琦声音很缓,“初二到大学,整整八年。”
这世上有很多良善的人,那些良善的人会做这样的事。可一个小女生,在八年间,将自己的生活费留出一半给朋友,用最大的温柔照顾着朋友的自尊。
姜琦觉得,恐怕除了沈徽林,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阮溪问,沈徽林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姜琦给不出具体的答案。
出身好、聪明的人难免有种站在高处的傲慢。哪怕俯身往低处看了,也避免不了流露出的怜悯。不管是高傲还是怜悯,终究没有给别人平视的尊重。
“我总觉得慕强的人,大多不会怜弱。”姜琦说:“徽林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也慕强,可她骨子里很温良。她身上总有那么一点儿······不合时宜的理想化。”
阮溪手撑着下巴,听得乱七八糟,说:“第一次见你这个理工生吐这些词,文采挺好。”
“她理想化吗?要是理想化,就不会和二哥在一起。”阮溪皱皱眉说:“二哥那种家庭,可是实打实的现实。”
姜琦说:“可能徽林现实的不彻底,才会对那种人产生爱情。”
阮溪沉默了一会儿,竟然觉得自己被姜琦策反了,一时无法反驳。
甚至顺着姜琦的话说:“是哦,认识项明峥的时候,她才大多?二十岁出头的女生,漂亮又没有城府,很容易被项明峥这样的男人迷惑的。”
会被项明峥迷惑吗?
好像没有过。
过去几年,沈徽林的感情基本都投射在他身上。过多的眷恋中也夹杂过多的关注,朝夕相处的日日夜夜,他坦率散漫到从不伪装。
沈徽林是了解他的。
他很像是日出之前的那层薄雾,晦涩潮冷,永远无法实实在在的触碰。
北京和申市相距1200多公里,也没能将这薄雾阻断。
自从那场沙龙之后,两人保持着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周末休息日或出差,项明峥总来申市找她。
九月初,“微享”还是没能拉来投资,沈徽林又投入了一大笔钱做软件升级和推广。接到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公司加班,和技术部的几个人开会。
忙起来她挂他电话是常事,项明峥通常打一两个就不打了。中场休息,沈徽林拿着手机到了会议室外,接了他第二次打来的电话,问他:“怎么了?”
隔着通讯设备,项明峥的声音有些悠远,问她:“几点忙完,我来接你。”
沈徽林讶异他又来了这里,“不用了,可能还要几个小时。”
助理出来问她会议要不要继续,沈徽林点了一下头,挂断电话进了会议室。
听完汇报又商讨细节,敲定最后的改版方案时,已经将近十一点。沈徽林在组群里发了一个红包,说是请加班的员工吃宵夜。
回了办公室,拿了包往楼下走。
停车场空荡又寂静,沈徽林拢住了被风吹开的衣衫,在入口处站了好一会儿,缓慢调整呼吸,试图让身体的疲惫感消散一些。她不是追求稳定的人,一向喜欢尝试具有挑战性的事情,学生时期就酷爱做难度最高的附加题。
可现在面临困境的公司并不是那些附加题,每一天都是真金白银在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