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做回答,侧脸显出几分冷淡。
沈徽林在离项明峥几米远的地方,见站在项明峥身边的那个唐装男人离开了,她走快了几步,到项明峥面前。
从会所出来,山里的夜色潮冷浓深,天边有几颗闪烁的星子。
一到外面,沈徽林像是骤然从复杂的色彩和语调里抽离,冷风一吹,她打了一个寒颤,酒精依然没有代谢掉。
项明峥喝了酒,唐世宁安排了司机开车。
项明峥隔空将车钥匙丢给司机,拉开车门和沈徽林坐进后座。
车子沿着傍晚时的路返回,远处的山林层层后退,很快到了市区。
司机应该不止一次送过项明峥,没有问地址,只是安静开车。
项明峥一直在接电话,好几个人打来的,商务会谈、工作交接,大多都是对方说得多,他说得少。
他不怎么热衷于应付这些,面容冷倦,抬手按住眉心时带着疲惫。
项明峥挂断电话,从车窗玻璃的反光里看到身侧的沈徽林眼神清澈柔和,一直在看着他。
“你好忙呀。”沈徽林说。
“嗯。”他随意问:“你平时不忙?”
沈徽林说:“上课也忙的,但是还好。”
项明峥“嗯”了一句。
沈徽林:“下班也会有工作吗?”。
项明峥第一次听别人把“下班”这个词用在他身上。
他侧头看她,“有。我被卖给工作了。”
项明峥自十七岁后很少固定待在一座城市,这一年是项明峥回国的第二年。一年前,阮华婷在多伦多见到项明峥,谈了半个小时,让他回国进公司,每个月回家吃一次饭。
二十七岁的项明峥结束了四处游荡、极度自由的生活,进入华耀,在申市定居。
这种“定居”对于项明峥来说也是暂时的,他这个人什么都不在乎,也像是随时都会抽身。
沈徽林把他的话当作玩笑,一双杏眼染了笑意,声音带着轻笑,酒意让她变得大胆和外向,“那好可怜。”
项明峥看着她,半真半假道:“是啊。”
他问:“所以你要怎么做?”
酒意弥漫之下,沈徽林没怎么听懂,“什么?”
项明峥见她仰头看着自己,抬手按了一下她的头顶。
车子停在路口等红绿灯,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两人,想了一会儿问:“项先生,回公寓吗?”
项明峥说了常驻酒店的地址。
沈徽林扶着座椅,身体微微往前,“你好,可以在申大东门停一下吗,我在那里下车。”
她语气有些平静和乖。
司机愣了一下,“啊···这······”
他透过后视镜,又看了一眼表情淡漠的项明峥。
他们不是一起去酒店?
车内安静的好几秒。
项明峥抬眸示意,司机立即道:“好的。”
沈徽林靠了回去,说了一句:“谢谢。”
车子在申大东门停下,沈徽林下车,隔着半降的车窗挥手说再见。
夜色之中她的脸格外白皙,眼睛很亮,看着他时像看着珍贵的宝藏,也像小孩儿望着棉花糖。
项明峥坐在车里,身体处在阴影之中,冷硬又矜漠。
转身回学校,沈徽林看了时间,还有两分钟宿舍就要关门。
她加快的步子跑了起来。
校内很安静,沈徽林的心脏好像被分成两半。
一半是刺耳噪乐、昏暗灯光和项明峥。一半只有寂静的校园和耳边轻柔的风声。两相拉扯,项明峥又像是一场限时出现的幻觉。
到了宿舍楼下,门已经锁上,宿管值班室的灯暗着。
沈徽林怔然,突然想起自己没有把衣服还给项明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