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一没读完就退学了。
不仅是家里没钱,也是读不进。
那时候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去赚钱。
怎么让奶奶和妹妹过得好一点。
想到妹妹,常潇笑得很开心。
“任老师,我有个妹妹,她成绩很好。”
“如果她没摊上我这样的哥哥就好了。”
因为是在图书馆,两人说话声音都很轻。
19岁的常潇,和图书馆里的学生们面孔一样青稚。
这双显得疲累却清澈干净的眼睛里,流露着对知识的敬畏和渴求。
任灯看着少年眼里的自卑、自弃和疲累,心里有些发堵。
“常潇,你是很好的哥哥。”
“你有一技之长在社会立足,也在靠自己的努力和双手给奶奶赚手术费,给妹妹赚学费,在诱惑面前,你守住了本心,宁可借高利贷,也没有去出卖自己的身体,这说明,你拥有正确的三观,健全的人格。你喜欢唱歌,找到了自己的爱好并为之努力着,这已经强过很多人了。”
“你在舞台上唱歌时很闪亮。”
常潇捏着书脊,红着眼睛很久都没说话。
任灯想到了自己哥哥。
任桢傲娇、自大、又臭屁,高中和大学时,脸上就写着四个字:老子最拽。
可他的所有耐心,好脾气都给了她。
更是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她想要天上的云朵,任桢也会想着法子给她摘下来。
她听着常潇的声音,对常潇说这些话,也是起了恻隐之心。
任灯想到哥哥,眼睛有些涩。
她用指骨压了下鼻尖对常潇说:“你如果今天有时间,可以在这里看书到图书馆闭馆,我去跟图书馆的老师打声招呼。”
常潇喊住要离开的任灯,“任老师,当你的学生一定很幸福。”
任灯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这些话,对常潇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只知道,这个男孩,活得很辛苦。
她希望他能短暂的放松会儿。
在很久的以后,昔日那个疲于生计,对生活痛苦又迷茫的少年,站上了更大的舞台,成了耀眼的歌手。
正值食堂午高峰期,任灯在喧闹的人声里朝在找她的贺老师喊了声。
两人找了个靠角落位置放下餐盘。
任灯递了张湿纸巾给贺觅。
贺觅一边擦手,一边笑,“你男朋友是不是和你求婚了,早上你从手指上摘下来的钻戒,我可是瞧见了的。”
任灯结婚,没有在办公室说。
之前有办公室的老师,因为被不太熟悉的老师邀请去参加婚礼,随完份子回来,在办公室吐槽了好几天。
任灯在学校里人缘不算差,但是要说和谁关系特别好也没有。
除了饭搭子贺老师。
任灯夹起一块西兰花,“我结婚了。”
贺觅手里的汤勺吧嗒掉回汤碗里,“是不是上周你请假的时候?”
“我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说家里有事,感情是在解决终身大事。”
“太不声不响了。”
听着贺老师的控诉,任灯朝她解释,“不想办公室里的老师们知道,感觉处理人情好复杂,好麻烦。”
贺觅哪里不知道任灯的性子,是个温柔极了低调极了的人。
她由衷地为任灯感到开心。
贺觅开玩笑,“我看你是不想办公室里的老师们知道后,也喊你结了婚的小嫂子哈。”
任灯笑出声。
办公室里结了婚的年轻女老师们,喜欢一起探讨交流夫妻生活。
有时候尺度大到年长已婚的老师们都听不下去,让办公室里没结婚的老师离这些结了婚的小嫂子们远点,别被带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