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她手停在半空。
任灯没有说话, 安静地看着站在家门口的女人。
沈音尧不着痕迹打量任灯。
女人穿着青色绸质长袖睡衣,裤脚坠地,慵懒又清雅,神色极淡,眼底带着被人吵醒的懒倦。
相比任灯的随意和不需要外物加持的漂亮,她这般打扮倒显得刻意精致了。
沈音尧手扶上门,眉眼蕴着笑意:“我是沈音尧,这么晚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你能借我一包卫生棉吗?”
语气是自然地熟稔。
“知沥总跟我提起阿圆妹妹,我能叫你阿圆吗?”
这声阿圆妹妹让任灯眼底的恹气更重了。
任灯不说话,气氛稍稍凝固。
沈音尧脸上带了几分尴尬,“现在太晚了,例假来的时间段太尴尬,今天刚搬过来,家里没准备,打扰到你睡觉真的特别抱歉。”
沈音尧嗓音真诚又温糯。
深秋的夜里,女人脸上仍带着精致妆容,十几度的气温里只穿着白色吊带裙,半拢着老花色披肩,披肩恰到好处滑落在肩头,露出的皮肤和长腿在灯光下白得晃人眼睛,贴肤的睡裙勾勒女人身体曲线。
注意到任灯目光落在她故意露出吻痕的脖子上,沈音尧捏了捏脖子,把披肩往上拢了拢。
欲盖不盖,更让人遐想。
沈音尧没放过任灯眼里一丝情绪。
看到她盯着自己脖子看了几秒,沈音尧眼里闪过得逞。
她期望从这双清淡懒倦的眼睛里看到难过、羡慕、妒忌、不甘……
可她对上的是一双清透平静的眼睛。
沈音尧身形稍稍一滞,在这样的眼睛下,她无端觉得自己拙劣心思无所遁形。
任灯不清楚沈音尧此时心里想法。
她抱了抱手臂,穿堂风吹得她从被窝带起来的热度全散了。
刚刚留意到沈音尧脖子上因为冷泛起的鸡皮疙瘩,看得她更冷了。
如果真的觉得打扰,可以叫外卖,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阿啾——”
沈音尧吸了吸鼻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了点。
任灯淡漠瞥她一眼,转身去给她拿卫生棉。
沈音尧探头问:“阿圆妹妹,我能进来吗,外面好冷。”
任灯对沈音尧的自来熟还有刻意喊她阿圆妹妹十分不舒服。
沈音尧心里怎么想的她不知道,只凭她这副打扮来敲门,她就觉得这人脑子八成灌了平京深秋的风。
吹得有点不正常了。
她能接受沈音尧直白的问她和谈知沥的关系,也能接受沈音尧宣示主权,但是接受不了明明心里介意的要死,还要假装心平气,其乐融融好姐妹样。
她从柜子里拿出姨妈巾,侧眸看门口的人:“不方便。”
沈音尧脸上地笑僵住,要往里迈进的脚步缩了回去。
任灯递完东西,站在门口嗓音平静:“沈小姐,我不喜欢你喊我阿圆,或缀上妹妹这个称号。”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并不熟悉也并不亲近。”
沈音尧眨了眨眼睛,“对不起,让你生气了。”
“知沥说你们关系很好,你就住在隔壁,我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来找——”
任灯扶上门把手,看她手里的卫生棉。
忙她已经帮了。
“我关门了。”
沈音尧看着毫不犹豫关上的门,脸一阵红一阵白。
几秒后,她眼里闪过不加掩饰的讥讽。
待在谈知沥身边七年又怎么样。
谈知沥是她的,只会是她的。
捏着手里的卫生棉,她掀起披肩,看了眼被例假弄脏的睡裙,眼里带了烦躁。
她精心打扮,等了谈知沥一晚上,只收到他一条早点休息的消息。
他和谈知沥上午领了证。
谈知沥骗梁舒的谎言不再是谎言。
她和谈知沥现在是合法夫妻,名正言顺。
今晚之前,所有的计划都按照她预设的进行着。
这晚本应是她和谈知沥的新婚之夜。
若是按照她的预想,应该是谈知沥带着她到任灯面前,介绍她是他的谁。
深夜的走廊寂静,穿堂风直往骨头里钻,沈音尧眸光微动。
来日方长。
她瞥了眼关上的门,唇角勾起回了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