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察觉到任灯情绪变化,随轲眼神不再冷沉,变得如湖面般平而静:“一年,不做假夫妻。”
这是他的让步。
“在这期间,我不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
不强迫她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
任灯眼里闪过松动。
下一秒又警戒起来。
他的话能信吗?
余光瞥到车外从茶舍出来的三道熟悉身影,任灯将要理清的思绪重新乱作一团。
梁阿姨临时改约原来是来茶舍见谈知沥和沈音尧。
随轲目光顺着她视线落向车外。
“妈,您对音尧到底哪里不满意?”
“不是您一直说我该成家了吗?”
“这会儿我带喜欢的人见您,您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梁舒从来没跟儿子发过脾气,今天是头一次发这么大火,她低斥:“胡闹也要有个度。”
沈家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先不说,沈音尧当年和儿子恋爱她是知晓的。
两人分开,她也看在眼里。
今天再见到沈音尧,是梁舒没想到的。
更没想到的是儿子今天约她来喝茶是为了和她商量娶沈音尧。
谈知沥:“我没有胡闹。”
梁舒脸沉下脸,看也不看强忍泪意的沈音尧。
在茶舍时,她已经给足了沈音尧体面。
沈音尧跟着追出来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耐心,“妈中意的儿媳妇只有阿圆。”
沈音尧唇动了动,“梁阿姨……”
梁舒打断她,“谈家救不了你们沈家。”
沈音尧偏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谈知沥眼里满是心疼,他安抚地握住沈音尧手,皱眉看向自家母亲:“强迫我喜欢您喜欢的人有意思么?”
“在您心里,阿圆是完美妻子标准,但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只把她当妹妹。”
这些话清晰地传到了黑色宾利车里。
任灯关上车窗,不再看那边还在争吵的梁舒和谈知沥。
这些年梁阿姨待她好,她都记在心里。
这些话在这样的情景下被她听到,她心里并无半点喜悦。
只有难堪。
难堪梁阿姨在谈知沥和沈音尧面前说她是她认定的儿媳。
难堪她是谈知沥和沈音尧感情里的麻烦。
随轲瞧着她安静得清明的眸子,“不看了?”
任灯淡淡抬眼,努力想压下眼周怎么也控制不住泛起的涩然:“不走么?”
下一秒,车身已经出库半截。
任灯摁住随轲单手扶着的方向盘,“等等——”
现在开出去,她会被看到。
随轲轻讽地扯了下唇,眼神从任灯看似平静的脸上滑到被她微微泛红的眼周,“怕被看到?”
任灯没否认。
随轲并未提醒她,车贴了膜,外边看不清里面。
任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知道随轲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她甚至都做好了他不会停下来的打算。
可车停了。
停得没有一丝犹豫。
刚刚她摁住他握方向盘的手,这个举动太危险也太冲动了。
她歉意地想收回手,手背被随轲反手压在了方向盘上。
分毫不能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