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闷热发酵着污秽之物,气味儿当然熏死人了。
陆镇抹去眼角熏出来的泪水,看向声音的方向。
靠北墙下,铺着薄薄的一层烂草。
一个脏黑的家伙蜷缩着,象只快腐烂的大虾米。
那家伙正仰头嘿嘿冷笑。
身上的破衣成了布条,那是皮鞭抽打的杰作。
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淋漓的血迹触目惊心。
“闫瞎子”陆镇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被打的不成人形的家伙,就是闫瞎子,没想到这家伙生命力够强的,这么恶劣的牢房环境,如此严重的伤势,不但没死,还能笑的出来。
“捕头老爷,知道的我全说了。天命人的功劳送你了。米冲的银子确实是捡的,你为什么就不信我呢?”
不等陆镇开口,闫瞎子收起笑容,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银子是捡的,你为什么杀掉王狗子?还不是做贼心虚?”
陆镇从追债者寇时口中了解到:那一百两银子确实是米冲的,是王狗子从老板娘米冯氏手里骗出来的。
严格来说,这银子并非米冲的积蓄,是官府发下的赏钱。
官府为什么要给米冲赏钱?他到底做了什么?
陆镇要了解清楚。
“我说过好多遍了。天命人告诉我,米店大门左边墙根下有钱。我去了,包袱堂堂正正的摆在那儿,门口行人来来往往,但凡有人多留神看一眼,也轮不到我。我高兴不得了,天命人长了一张开过光的金嘴,还真有银子可捡。”
“我捡起包袱走了没两步,王狗子嗷嗷叫着从店内冲出,非要我放下。”
虽然反复交代过无数次捡钱的情景,但每回再次提起,闫瞎子都愤愤不平,声称王狗子该死。
昨天在破庙里,闫瞎子从枯井中捞出天命人,已经算发了一笔很大的横财。
不论杀掉天命人,还是交活的,都有丰厚的赏钱可拿。
他却象着了魔一般,稀里糊涂地相信了天命人的鬼话,跑到米店门口去捡钱。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
天命人说的不是鬼话,而是真的。
沉甸甸的银子包揣在怀里,闫瞎子觉得飘飘欲仙,快要乘风飞去了,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象喝了甜甜的冰水。
有了这笔钱,就能顺利探监。
身在死牢的那位家主就得按照事先约定,把修仙诀一字不差的传给他。
如果他不肯传,违背寇家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誓言,财宝尽失,寇家个个都是短命鬼,不到二十年家财散尽,人口死绝。
保住财富,让寇家世代延续。
是寇家每一任家主的责任。
只要顺利见到寇婷婷,闫瞎子不怕修仙诀不到手。
虽然发了一笔意外横财,也不能释放天命人,把他交给官府,又是一笔不小财富。哪怕赏钱被贪婪的衙役贪墨,到不了手,至少能让他们通融通融,顺利见到寇婷婷。
这年头世道艰难,没人嫌钱多咬手。用钱买道也很划算。
闫瞎子抱着银包准备遵守承诺,买点好吃的,给陆镇当断头饭。
后背被人大力撞了一下,一只手搭上肩膀。
“小子,站住!放下银子,乖乖滚蛋。”
闫瞎子转头。
只见米店的伙计王狗子气势汹汹地盯着他,伸手夺银子。
闫瞎子大怒,抓住对方手腕顺势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