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号餐很丰盛,可惜初夏吃不进去。
蒋随舟见她要放下勺子,立刻板起脸说:“不行。”
“可是嗓子吃一口就痛”初夏的脸皱成小苦瓜。
于是蒋随舟胡乱对付了几口,吃了药,然后开始专心喂她吃饭。
初夏吞咽的时候表情极度痛苦,几口吃下来眼尾都红红的,蒋随舟忍着心疼又喂了一口。
“你不疼吗?”她奇怪道。
按说应该是一种毒株才对,怎么症状不一样。
“疼。”蒋随舟脸上没什么表情,边给她喂饭边说:“但我小时候吃过沙子拌饭,练出来了。”
“?”
初夏不解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吃那个?”
“载兴喜欢恶作剧。”
一句话,让初夏陷入了沉默。
见她不肯吃了,蒋随舟说:“你想听吗,我和我弟的事。”
初夏犹豫了几秒,点点头。
“那你再吃半碗,我讲给你听。”
于是初夏自己拿起勺子,磨磨蹭蹭的吃着饭,蒋随舟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小时候,我很讨厌载兴,我希望他不要出生”
被父母送到蒋家的那一年,他刚满六岁。
妈妈对他说:“随舟,以后你就是这个家里的儿子,你必须忘了我们,就算记得也不能提,记住。”
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而他一直追着那辆载着父母的车,拼命奔跑,无论怎么喊都没能让他们停下。
蒋夫人信佛,平时少言寡语,极少显露情绪,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讨好。
所以他在同龄人嬉笑打闹的时候,学会的第一件事是抄经。
他连字都认不全,却能违背孩童好动的天性,一坐就是一整天,一笔一划的写完整部《金刚经》。
他以为那样就能获得蒋夫人的喜欢,让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家里好过一点,至少建立熟悉,让不安的他不至于那么难熬。
然而当他捧着经书去佛堂时,却偷偷听见了大人的谈话。
蒋老爷子说:“你不能生,就要我蒋家断子绝孙吗?”
蒋夫人说:“那你随便抱个别人的孩子让我养,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一个小孩子而已,当阿猫阿狗养不就行了?我又不是让你养我跟别人生的,你别无理取闹了。”
而这样的话在两年后兑现了。
蒋载兴就这样被蒋老爷子喜笑颜开的抱了回来。
那天蒋夫人扯断了佛珠。
她一把将他拉到身前,眼神癫狂,尖利的指甲死死嵌在他的皮肉里。
她说:“随舟,他不要我们了!他要让那个女人取代我!随舟,我的好孩子,你帮帮我”
那天,蒋夫人给了他一个奶瓶,让他去哄弟弟吃奶。
他接过时,看见女人的脸上尽是绝望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