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在这儿?”他倚着门框,目光扫过她膝头倒扣的《鸟类图谱》。
初夏柔柔一笑,“睡不着。”
她装作自然的歪头好奇问:“你怎么也醒了?”
蒋随舟走过来坐下,非要跟她挤一张单人沙发,真皮面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初夏被迫跨坐他腿上,被他搂在怀里。
“冻醒的,没有小鸟暖被窝。”
他指尖探进她发间,捻着那缕翘起来的头发。
落地灯将两人影子投在烫金墙纸上,宛如困在笼中的交颈天鹅。
蒋随舟偶尔会喜欢叫她小鸟,初夏以为是讽刺她是金丝雀的意思,也一直没问过。
她因为心虚,一时找不到别的话题,于是问:“我为什么是小鸟?”
男人笑了两声,低沉的声音自他的胸膛发出,震的初夏嗡嗡的。
蒋随舟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初夏就像一个被雨水打湿翅膀的小鸟,头发乱糟糟的,蜷缩着身体,纤细的脖颈耷拉着,整个人发着高烧。
那夜暴雨如注,初夏裹着浸透的衣服缩着身体,发梢滴落的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
他蹲下身时,她突然咬住他虎口,犬齿刺破皮肤的瞬间,他在她眼里看见垂死小兽独有的凶光。
“不过是个男人,至于吗?”
他记得自己当年那样问她。
当初的蒋随舟是无法理解的,怎么会有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到这种程度,没有他难道就活不下去了?直到后来他自己经历了一遍,才发觉他的症状比当年的初夏还要严重。
那症状名为思念。
总之,蒋随舟把她带回去,费心养了一年,才将小鸟原本漂亮柔软的羽毛养回来。
他低头看怀中人,她现在很健康,头发像绸缎一样黑亮柔顺,眼睛里闪着细碎的亮光。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初夏的眉心,戳的她脑袋后仰。
“因为你老想扑腾。我抓只山雀养一年都能结草衔环,你倒好,说飞就飞了。”
初夏不吱声了,不敢继续这个话题。
于是说:“爸爸安顿好了,我想去画廊看看。”
蒋随舟以为她是想看展,说:“我最近可能比较忙,等下周陪你去逛逛。”
“不是,我开了个画廊。”
蒋随舟惊讶的挑眉,笑了一下,打了一下她的屁股,带着点骄傲道:“出息了啊。”
但他用手撑着头,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找你的人,就差在京市贴寻人启事了。”
初夏本以为蒋随舟口中的人指的是盛京时,却在第二天去画廊后,从乔念处得知,娄帆找不到她,快急疯了。
她这才想起来娄帆。
初夏的手机还在盛京时那儿,就拿乔念的手机发了条信息给他报平安。
此时,画廊门口的风铃响起,乔念已经去招待:“欢迎,最近有新画展出,需要介绍吗?啊,凌小姐也来了。”
初夏听见声音,从墙后走了出去,却猝不及防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斯仁的目光直直望过来,让初夏的薄背一僵,但她很快恢复了常态。
来的是三个人,沈斯仁、沈馥郁和凌慕婷。
初夏看见凌慕婷一直害羞的走在沈斯仁身边,顿时明白了上次娄帆口中放她鸽子的那个人,不是沈斯仁是谁。
她神色如常,礼貌温和的与三人打了声招呼,就不再关注。
沈馥郁自来熟地说:“你当老板了也不说一声,看,门口那个花篮是我送的。”
初夏道谢,将他们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