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窗外爆竹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浓浓的年味儿弥漫在空气中。
许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年三十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让他精神一振。
从床上爬起来,妻子和女儿还没醒,他给两人掖了掖被子,又给冷掉的炕添了把柴,才揣着银子想去给许大山送过去。
刚一开门,一个人就倒在了许毅脚边,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低头一瞧,那人穿着灰扑扑的小厮衣裳,面容陌生,许毅并不认识。
许毅蹙眉:“你是谁,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那人原本是靠在门边睡着了,听见许毅问话,急忙从雪地里爬起来,做了个揖,“是许毅公子吧,您别误会,是我家管家想找您。”他挥手一指,“您等等,我这就过去通报。”
顺着视线看过去,拐角的背风地方,停了一辆马车,马车四周都是鞭炮放完以后飘出来的红纸,但车轱辘上除了泥以外,并没沾上红纸。
应该是很早就来了。
许毅不解,难道是张家的人找来了?
马车的帘子起落,来人穿着紫色长袍,身上印着金色铜钱,矮胖矮胖的,并不认识。
“您是哪位?”
许毅见惯了大场面,对不认识也照例开的了口。
等人走近,许毅才看清那人手里还拿着一张红纸,透出一些墨迹。
许毅蹙眉,对方拿着他写的对联找上门是几个意思?
“小兄弟,这是你写的吗?”
来人摊开对联让许毅看。
许毅点头,盯着他的脸看,想看出他的想法。
对方明显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找对了呐。”
“我想跟小兄弟谈一笔生意。”
生意?
没等许毅问,来人已经说明白了。这个人是清远县县老爷的管家,县老爷的十三房小妾是附近章程村的,年轻得宠,又给县令添了个儿子。
县令一高兴,给章程村全村看了赏,赏钱不是小数目,少了又掉面子,这左思右想,合计着给家家户户添副对联。
这位管家去采买的路上,这就看见了许毅写的字,顶好。
再一细问,一百文一副,这可大大的便宜。
需要二百副,那就剩下20两银子呢。
这不就顺着乡亲们指路追了上来。
许毅正缺钱,送上门的买卖,哪有不做的道理。
但这买卖做之前,有几件事要说清楚,“我现在没有红纸,得先去县里买,明才能交货,能不能接受。”
“能。县老爷赏的东西谁敢记时间。”管家点头很干脆。
“那好,一百文一副。”许毅说,“得交定钱,交五两银子。”不留下定钱,万一买了红纸,对方反悔岂不亏了。
管家闻言不免多打量了许毅一眼。
这个小伙子胆子真不小。
按说这做生意要定钱是寻常事,可知道自家老爷的身份还敢要定钱的,还真是独一份。
这大冷天还是抓紧办了事回去围炉子好,“这样,我算你一百二十文一幅。”
主动加价?许毅挑眉,等着他说下文。
“对联没有要求,你只管挑吉祥的写上二百副就成,但明天你得给我送到章程村东头最大砖房门口,我给你结剩下的银子。”
许毅点头表示可以。
管家从怀里钱袋摸出十两银子当定金,“余下14两明儿到货立结。”
一张多给20文,二百张就多了四两。
许毅心思一转就知道了原因,这些道道上一世可没少见。
小厮架着马车走了,许毅才转身往他爹的房子走,又来生意这事不用瞒着,然后再说说晌午一家子吃个饭。
许家没分家,往年都是三家一块过。
说的好听,其实就是许大山一家给剩下两房做饭,等最后一个菜上去,人家也快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