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罹将山君放在林中,自己和滕云越一道递了路引进城。
按道理来说,东川郡这么大个城镇,这个时辰应是游人如织,现在却人影稀少,不少商户关门闭户,像是在害怕什么一般。
沈止罹眯眼四处看了看,面色沉静下来:“不对劲。”
滕云越点点头,也转头看去,街道上还有来不及收拾的小摊散落,不少杂物堆积在地上,偌大的城中,一点人声也无。
沈止罹和滕云越转了大半个城镇也没找到一家正开着的客栈,不光人影看不见,连在夏日里分外聒噪的蝉鸣也听不见,整座城仿佛一座死城。
二人对视一眼,一齐赶向城门处。
夜幕降临,城门处早该点起的灯并未点亮,不久前还给二人办进城路引的小吏也不见踪影。
沈止罹悚然一惊,自进城时就隐隐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在此刻明了:“城门并无人守着,进城时也只有一名小吏在当值。”
滕云越也沉下脸,理国的每个城镇的城门都有人十二个时辰地守着,城门是一个城镇最重要的防线,若无意外情况,城门守军必须十人一组,四个时辰轮换,他们进来时,只有一个小吏。
而如今,城门紧紧关着,守军不翼而飞,连风都透着萧瑟。
沈止罹提步往城门走去,还未靠近,便被紧随其后的滕云越拉住。
滕云越微微摇头,自己提步往城门走去。
城门空荡荡的,通往城墙顶上的石阶洞开,本应有人守着的铁门静静靠着墙。
沈止罹也没闲着,滕云越担心城门处有危险,他便不去查探,自己走向一户商铺,商铺紧紧关着门,他散出神识,扫过大半个城镇。
身后脚步声临近,沈止罹并未回身,面色极沉。
片刻后,沈止罹转身,和身侧的滕云越对上视线:“城门没人?”
滕云越点点头,沈止罹蹙着眉心,看向滕云越眼睛,缓缓吐出:“城中一人也无。”
神识扫过的房屋、商户、酒楼、客栈,除了歪倒的桌椅,碎裂的花盆,狼藉的地面,一丝人气儿也没有。
滕云越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又听见沈止罹说道:“不光是人,一个活物也没有,”滕云越悚然一惊,看向眺望着城中的沈止罹:“猫、狗、鸟、蝉,都没有。”
此话一出,空气顿时寂静下来,二人都没有说话,城中在此时彻底死寂下来,呼啸的风声从城中吹过来,带来令人窒息的寂静。
城外蓦然传来虎啸,沈止罹面色一变,看向高耸的城墙。
虎啸一声比一声大,沈止罹当即转身,向城门处奔去。
滕云越紧随其后,灵剑现于手中,和沈止罹一道从城墙上翻出城。
虎啸越来越近,沈止罹心急如焚,一头扎进黑黢黢的林中。
不过片刻,沈止罹看到了林中不住翻滚的山君,它爪子捂着脑袋,似是痛苦极了,身旁是一棵棵被它撞断的树。
“山君!”
沈止罹低喝,试图唤回山君。
山君不住地痛嚎,虎瞳中红光忽隐忽现,锋利的爪子探出爪垫,将地面划出深深一道裂痕,一人长的尾巴焦躁地拍打着地面。
脚步声在身后落下,沈止罹满目焦躁,山君此时失控了,他不想伤它,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压制住山君的法子。
身后的滕云越上前一步,握住沈止罹手腕,低声道:“莫急。”
灵力涌动,山君被定住,沈止罹心头一喜,忙带着滕云越奔过去。
山君平日里温和的眼睛此时凶光毕现,充满了未开化的兽气,控制不住的涎水顺着嘴角落在地上,它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看着眼前让它感到安心的身影,下一瞬,又被充斥着暴躁的杀意覆盖。
沈止罹手探上山君脑袋,神识顺着掌心探入山君脑海,山君脑海中清明的神智被一道红光搅乱,红光在山君脑中横冲直撞,似是要冲破眸中桎梏。
而沈止罹留下的禁令闪着微光,在红光的冲撞中,光芒越来越弱。
沈止罹不假思索的调动神识包裹住那道异常的红光,红光骤然受制,更加癫狂的挣扎,沈止罹额角突突发痛,又被藏在体内的灵力化解。
红光十分凶悍,沈止罹不得不调出更多的神识裹住红光,山君眼中凶光渐歇。
沈止罹额角沁出汗,滕云越满目担忧,又不敢贸然打扰,只能掏出巾帕轻柔而又小心的替他擦去浮汗。
一刻钟后,沈止罹缓缓撤回手,随之而现的是掌心中出现的红光。
滕云越目光凝在沈止罹掌心的红光中,面色冷沉。
沈止罹微微喘着粗气,红光在沈止罹掌心还不安分,时时刻刻都想突破看不见的禁锢。
滕云越掐诀附上几道结界,沈止罹握住滕云越手腕,摇摇头:“灵力困不住它。”
滕云越想起了杏花林中的红光,也是这般,阵法只能堪堪困住一会儿,不多时便会被红光冲破。
止罹是用的什么法子困住的?滕云越想着,看着凝视着红光的沈止罹。
沈止罹无意解释,只看着掌中的红光,深吸口气,说道:“这红光,有惑人心智之能,方才山君发狂便是因为这红光。”
滕云越神情一凛,惑人心智?
“山君是由我开的灵智,兽类思想简单,不似人那般心绪杂乱,正因为如此,山君才没有立刻陷入疯魔。”
滕云越面色越听越沉,涩涩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城内的人也是这般?”
沈止罹点点头,用神识将红光包裹严实,关进储物戒。
山君在脚下喘着粗气,想来方才那般着实消耗它不少元气。
滕云越解开定身,山君立刻瘫软在地,沈止罹摸摸山君脑袋,掏出灵果喂给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