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知道，江笑染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司空饮月化作飞灰。
江笑染救司空饮月之时，就是他逃离的最好时机。
果然，凤凰火朝司空饮月袭去时，江笑染淡金色的眼眸泛起微波，他甚至没有思考，几乎本能地闪至司空饮月身前，用一身的神力牢牢地将她护在了身前。
而就在他护住司空饮月的同时，他一掌朝身后打去，磅礴的神力袭向妖王北庭羿。
北庭羿瞬间被这道神力打回了凤凰原形，他挣扎着拼尽全力，向血池之外飞去。
江笑染看向司空饮月，霜雪般清冷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动。
他素手一挥，将钉进司空饮月身体的三十六根凰羽全部拔出后，便想转身去追妖王北庭羿。
不料早就奄奄一息的司空饮月根本连站都站不稳，猛地栽倒在江笑染怀里，吐出一口鲜血。
江笑染淡金色的眼眸眨了眨，原本那些在磅礴的神力冲刷下，有些模糊甚至显得根本不重要的记忆，一件件浮上他的脑海。
每一件都与司空饮月有关，她也曾这样将浑身是伤的他抱在怀中……
她曾为了他大开杀戒，她曾为了他不顾生死。
她曾为他亲手戴上过戒指，她耗损本元只为了渡他一口生机。
她曾经在无人看到的地下结界中轻薄于他，又曾一脸无情地跟他说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身边男宠无数，她曾想召封亦渡侍寝，最后却让一个叫扶桑的新男宠爬上了她的床。
她待扶桑极好，他每每看到他们亲密无间的模样，都嫉妒得发狂，却都生生压了下来。
他怀里的人，是他一直心悦的人啊，只是她不喜欢他而已……
江笑染伸出手来，像抱一件易碎的珍宝一样，将已经昏迷的人抱在了怀里。
她身上全是一道又一道深深浅浅的伤口，不停地往外流血。
他难以想象，只是大乘期修为的司空饮月，是如何与修行两千年的妖王北庭羿战斗至今的。
江笑染一手凝聚神力，往司空饮月经脉处输去，想为她疗伤。
不料他的神力刚触碰到司空饮月的身体，她便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江笑染的手一颤，他才猛地意识到，司空饮月是魔，而他是半神……
神魔殊途，他的神力，于司空饮月而言，就是毒，是天然的克星。
而他识海中那丝上古之神残存的意念，让他非常清楚他的使命是什么……
是毁灭上古魔神所有生息，护佑天下苍生。
而他能感受到，他怀中之人，与上古魔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在将这个几乎要完全入魔的她杀了，才是他该做的事情。
江笑染将原本要给司空饮月输神力的手，慢慢移到了司空饮月背后，随后轻轻地将司空饮月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动作轻柔得像是揽明月入怀，生怕弄疼她身上的伤口。
“公主……”他声音带着含混不清的呜咽，淡金色的眼眸无助得像是一个要被扔掉的孩童。
金光在他眼中，如同像是烈日坠于深渊，暗得透不出一丝光来。
他抱着司空饮月走出血池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狼藉，他的母亲早已消散在这苍茫天地之间。
这对于被锁了大半生的她来说，无异是一种解脱，她本就不属于这人间。
当江笑染抱着司空饮月走出地下后，淡金色的眼眸轻扫而去，原本试图逃跑的妖兵早就在淡淡金光的笼罩下，被他定住了身形，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