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内重归寂静,而在角落的香炉里,袅袅青烟正缓缓升腾而起,那散发着淡雅香气的烟雾缭绕在室内,使得整个空间更添几分空灵与幽远。
皇上双目凝视着那飘忽不定的烟雾,眼神逐渐变得深邃,恰似那烟雾背后隐藏着他心中即将成型的应对之策。
此时,窗外微风轻轻拂过,吹动了窗边垂挂的竹帘,竹帘相互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仿佛是在为皇上即将做出的决断而轻声附和。
自打从相国寺回宫之后,皇上便在御书房中来回踱步,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每一份都代表着不同的声音与势力,令他心烦意乱却又不得不慎重对待。
皇上逐份审阅,时而沉思,时而微微摇头,他的思绪仿佛穿越了那薄薄的纸张,看到了赵达威那隐藏在忠诚表象下的勃勃野心,也看到了任冰在江湖盛会中孤注一掷、力挽狂澜的身影。
那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阴谋与正义相互交织,忠诚与背叛仅一线之隔。
他深知此次事件背后的复杂纠葛,赵达威想趁机铲除异己的阴谋虽已被洞悉,但要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任冰免于处罚,必须有一个足以服众的理由。
皇上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墙上悬挂的江山社稷图上,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他传召了心腹太监李厚谦,沉声道:“去,将任冰秘密带来见朕,朕要亲自与他一谈。”
“老奴这就去办。”李太监躬身答应着,转身离去,嘴角涌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任冰在那阴暗潮湿的天牢之中,度日如年。
他心中虽坦然面对自己在江湖盛会中的所作所为,却也担忧着朝廷的处置。
每一日,他都在盼望着能有一丝转机,于是,他将心中所思所想,自己的见解与忠诚,都倾注于一封封奏折中,托狱卒代为呈递给皇上。
然而,时光匆匆流逝,那些饱含他心血的书信仿若投入了无尽的深渊,没有泛起一丝涟漪,毫无回音。
他开始在心底揣测,是皇上忙于政务无暇顾及?还是自己的言辞未能打动圣心?亦或是皇上根本就不愿理会,已给自己定了罪,那些上书不过是徒然?
不知雪儿姑娘是否已经见过了彦书太傅,他对自己的处境又会作何感想?
就在他的希望渐渐被消磨殆尽之时,牢门突然被打开,那沉重的铁链碰撞声在寂静的天牢中格外刺耳。
狱卒走进来,高声道:“任冰,皇上召见,随我走一趟吧!” 任冰猛地抬起头,心中五味杂陈。
他既为这突然而来的召见感到一丝惊喜,或许终于能有机会向皇上当面陈情;又不禁有些惴惴不安,毕竟皇上此前对他的上书毫无反应,此次召见,是福是祸,全然未知。
那沉重的脚镣手铐被打开,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那身破旧且散发着霉味的囚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随着狱卒缓缓走出天牢,那明亮的光线逐渐刺痛他的双眼。
他眯着眼,心中默默祈祷着,但愿此次面圣,能为这混沌不清的局面带来一丝曙光,哪怕只是一线生机,也足以慰藉他多日来在牢中的煎熬与惶恐。
任冰被带到御书房,他虽身着囚服却依然身姿挺拔,不卑不亢地行礼道:“罪臣任冰,拜见陛下。”
皇上凝视着他,良久才开口:“任冰,朕且问你,你于江湖盛会之中,挟持赵达威之时,可曾想过后果?”
任冰昂首回答:“陛下,臣当时只念及若不及时制止,朝廷与江湖必将陷入血雨腥风,万千生灵将受涂炭,臣愿以一己之身担下所有罪责,只为换得太平。”
皇上微微点头:“朕知道你在六扇门多年,对江湖形势了如指掌,若朕给你机会,你可有把握彻底整顿江湖,使其与朝廷一心?”
任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陛下,臣若能得此机会,定当全力以赴。臣会重新梳理江湖门派,建立一套朝廷与江湖互通有无、互相监督的机制,让江湖势力为朝廷所用,成为拱卫江山的一份子。”
皇上凝视着任冰,目光中透着威严与深意,缓缓开口:“任冰,你且先回府去吧。待明日早朝,再来聆听朕对你的发落。”
任冰恭敬地行礼:“微臣遵旨,谢陛下隆恩。” 言罢,他转身稳步退出御书房。
皇上望着任冰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他深知这一决定关乎朝廷与江湖的诸多方面,必须谨慎权衡。
皇上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的宫墙与夜色,心中反复斟酌着明日早朝的宣告。
他明白,自己即将做出的抉择,不仅要平息朝廷内部的纷争,还要安抚江湖势力,更要为长乐公主的未来考量。
每一个细节都不容有失,每一种可能的后果都需提前预判。
终于,皇上提起朱笔,饱蘸朱砂,在明黄的绢帛上写下一道道旨意。笔尖游走,似有千钧之力,每一笔都宣告着朝廷的威严与公正。
而任冰走出皇宫,望着那巍峨的宫阙,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明日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命运,但他相信皇上会做出公正的裁决。
他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家中走去,准备迎接明日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