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之涯,浩瀚地,瘴气破界成空,上古残骸坠落为地。
这里是一片隔绝的天地,当地的居民管它叫“瀚渊”。
瀚渊的天空,终年黯淡无光,当中有一道遥不可及的裂缝。
瀚渊的苍海,常年深邃如墨,海边是一座气宇轩昂的宫殿。
那宫殿外,纠集了九个整整齐齐的列兵方阵,数以万计的士兵手持利刃,肃杀无声。
其中一个方阵,领队的是一个短小的女子,头上盘着一对卷曲犄角,双眼锐利地凝视着宫殿的大门,静待着那将步出黑暗的人影。
不多时,黑暗中走出一高大的女子,狭长锐利的尖角旋于头顶,如猛兽之牙;银鳞战甲覆于其身,若严冬朔雪。唯独可惜翰渊无光,照不出那一身璀璨光华。
她是天生的战士,哪怕站着不动,也威风凛凛。
“君上。”盘角的矮小女子恭顺地低身行礼。
“怎没看到璧浪?”被唤作“君上”的尖角女子环视一圈,问道。
盘角的女子沉默了片刻,才哀声道:“罹寒已经侵蚀了他的全身,他已经无法再作为战力……”
“让他一起来。”尖角女子打断她。
盘角女子怔住。
尖角女子看向她,威严的视线中带着几分温和,“我答应过你,要带你们一起去天外,成为完整的人,不用再受罹寒折磨,不用在这悲伤之地苟延残喘。”
俄顷,半空中劈出一声轰鸣,西边燃起熊熊之火,烈焰滔天,成千上万的兵甲随着万丈火光直直冲向天空的裂缝。
尖角女子远远凝望着那场面,唇角浮起笑容。
风从南边吹来,呼啸声如战鼓擂动,她身后的披风如旌旗飘扬。
“天音,以你的歌声为号角。唱响吧!为了翰渊,永不言败。”
】
“呀啊啊啊啊————!”
旋风法阵里囚困的凶魔愤怒咆哮,那音波撕裂了原本宁静的夜空,震碎了插在它身后的符印,也摇得法阵飘忽发颤。
“不好!”眼看风力愈来愈弱,白衣少年冲着法阵旁的人大喝:“快带人走开!”
马护院闻声立马爬起来,又去寻一旁还在昏迷中的岑兰,将她抱起来扛在肩上。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风阵里的怪物,前一刻还是娇俏的丫鬟,如今已是面目狰狞的魔物。
他一向自诩艺高胆大,又做足了心理准备,眼见时竟还是惊得动弹不得。
魔怪吼叫着,用利爪狠狠将风阵抓裂出一道口子,接着两手一撑,只听“嗤嗤”几声,风阵四分五裂,原本锋利如刀的风势四散消弭,地上的法印也随之黯淡失色。
马护院没跑几步,魔怪一个纵身跳了过来,血爪直奔两人来——
说时迟那时快,银色长剑凌空而过,及时挡下了那攻势。
凌司辰一边与魔怪僵持,一边还不忘向身后叱道:“走!”
魔怪看着满是怒意,它紧咬的利齿下发出呼噜噜的威胁声,皮肉接触剑尖炼气的一刻,如烧红的陨铁浸水,发出“滋滋”响声。魔怪却顾不上疼痛,直翻手将剑刃握住,随后用力向一边掰去。
凌司辰一面与它较劲,一面暗暗惊讶:他这剑气已炼至八重,寻常玄级魔的皮身碰一下就得爆裂,先前与另一只地级魔交手对方也极惧与他的剑接触,这诡音竟敢直接上手抓剑!?
诡音怒喝一声,将那剑掰开的同时,另一只爪子直直冲着剑客的胸膛穿透而去,剑客则抽出剑,灵巧向侧边一闪,然而诡音像是预判了他的位置、凌空一个踢踹,凌司辰急忙抬手交叉于前招架,却还是被推出了几步远。
那魔怪的尖爪上亮起凶光,是燃烧的滚滚魔气,它正要继续攻击,背后却被什么袭击了一下。它恶咆着转身,却是一只鹅黄灵雀,趾爪生的是鎏金之火,扑闪翅膀,灵活地窜来窜去,将魔怪的视线也带得左右飘忽。
姜小满咬着牙,一颦一蹙地奏着玉笛,笛音袅袅,环绕周遭,愣是让那魔怪有些目眩。
她的乐律可不似岑兰那般无害,而是锋芒如刺、利如刀割,诡音听进耳朵里,只觉得灼痛难忍,加之灵雀在一边骚扰,它忍无可忍,体内魔气激荡爆发,卷起周遭气流挟裹于身,短暂隔绝了乐律。然而分神仅一瞬,背后又是一剑刺来,它紧急避闪之刻,还不忘抬起血爪,唤出一道气刃向那剑客劈去。
这道气刃强劲无比,凌司辰已经结出防御阵,却刹那被冲碎,余下气波冲击入体,激得五脏六腑狂震,他退出数步,以剑撑地,单膝半跪,强行运气镇定,呛出一口鲜血。
姜小满看在眼里,表面沉着镇定,内心实则慌乱如麻——何止慌乱,她快叫出声了!
这还是负伤的诡音。
这怎么打!?
呼吸紊乱起来后,连音调都开始跑偏,音调一跑偏,给灵雀的指引也出了岔子。却见灵雀振翅,趾尖燃点灵气,向着那魔怪的盘角抓去。
魔族最厌恶的,便是被触碰犄角。
它烦躁不堪,揪准时机便一把抓下那烦人的小东西,掌中滚滚魔气升腾,瞬间瓦解了雀鸟周身的灵盾,再一用力,轻易便将它捏成了碎片。可怜那雀儿,甚至没来得及挣扎,便成了一团血肉模糊,只余片片飞羽在魔怪周身四散零落。
姜小满哑然失色,笛音也戛然而止。
“不!月儿!!!”她瞪大眼睛,失声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