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长公主府外,陆玄昭大步走进内院,正见长公主站在廊下,眉眼间透着几分疲倦。
自从刘骏案后,长公主与陆玄昭之间的感情早已生了嫌隙,两人多年积累的亲情几乎消耗殆尽。
但即便如此,长公主并未阻止陆玄昭与阿月的来往。
“阿月怎么样?”陆玄昭直接问道。
长公主转身看他,眉宇间带着忧愁:“大夫说是忧思过度。”
陆玄昭皱眉:“忧思?阿月是因为什么事?”
长公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你自己问他吧。”
陆玄昭推门进屋,只见阿月半靠在榻上,面色苍白,目光呆滞。
见陆玄昭进来,他的眸子微微亮了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你这是怎么了?”陆玄昭走到榻边,声音柔和了几分。
阿月低头,语气自嘲:“表舅,我是不是很没用?连母亲的期待都做不到,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陆玄昭心中一紧:“你想要什么?”
阿月目光闪动,喃喃道:“我是不是也可以……去见她一次?”
陆玄昭的手指轻微颤了颤,心底一阵喘不上气。
他当然知道阿月口中的“她”是谁。
他强迫自己冷静,轻声问:“若是你真的想见她,我可以带你去。”
阿月怔了怔,露出几分自卑的笑:“去了又能如何?母亲若知道,只会加倍针对她。”
这句话戳中了陆玄昭的心。
他还在斟酌言辞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长公主走进屋,眼眶湿润,“阿月,你若真的想见,就去吧。只要你开心,母亲什么都能忍受。”
阿月愣住了,抬头看着长公主:“母亲的意思是……您接受虞姑娘了?”
长公主笑得极为温柔,眼中却带着难以捉摸的深意:“只要是你想要的,母亲都可以接受。”
阿月眼底闪过一抹惊喜,似乎没想到母亲会如此通情达理。
陆玄昭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
虞苏立在前院,望着那辆停稳的青漆马车。
车帘掀开,陆玄昭抱着阿黄走下来。
车夫忙放下檀木雕花的脚蹬,墨色车帘轻轻摇动,阿月那白皙的脸出现在帘后。
他身穿一件织金暗纹的厚重外袍,墨发用一根白玉簪高高挽起,眉目柔和,气质清雅,可脸色苍白,颇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阿月笑着开口,声音轻柔:“虞二姑娘,我这样冒昧叨扰,不会打扰到你吧?”
来都来了,难不成赶回去?
虞苏深吸一口气,盈盈一笑:“怎么会?我还正想向你们炫耀我的新家呢。”
边笑着,边引二人入内。
陆玄昭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几个新面孔身上:“招了不少人手?”
“没办法,这宅子太大,仅靠我们几个人可打扫不过来。”
虞苏暗自感慨,这个时代的人工确实便宜。
想当年在国外,随便通个下水管都要大出血,什么都得自己来。
几人来到内院,只见池塘边几个小厮正赤着脚踩在齐膝的水中,有的用竹篙撑着清淤船,有的拿着网兜打捞枯萎的荷叶。
岸边摆着几个木桶,装满了淤泥。
阿月看着这一切,有些不解:“池塘清得这么干净,是打算养什么?”
“江南有养珍珠贝的传统,尤其在这种静水池塘里,与鲤鱼混养最是寻常。我想试上一试。看几年后能不能收点珍珠。”
陆玄昭嘴角微扬:“你竟还通晓渔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