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客店一直屹立于大漠之中,成为了许多旅人的避风港。在旅店的一侧生长着一棵古树,尽管在大漠里,也依旧顽强生长,现在已经比客栈还高了。
夜晚风沙没有白日那么严重,月亮依旧高高挂在天上。白无常熟练的跃上屋顶,坐在熟悉的位置,看着夜晚的大漠。
白无常掏出身上的竹笛与巾帕,轻声道:“大漠的夜真的很冷,若是你们还在,那该多好啊。”
曾经的自己也喜欢坐在屋顶,眺望远方。可是现在,自己却不明白那时自己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坐在屋顶了。
突然,屋顶后面响起一阵声音,白无常立马起身查看。一展梯子正搭在屋顶,而温尘正艰难的往上爬。
“!”
“温尘,你这是干吗?赶快给我下去,我马上下来。”
温尘抬起头,面色带笑:“没事的无常叔,我马上就上来了。”
白无常简直感到惊恐,毕竟现在的温尘是一个七十的古稀老人。见自己的话没有效果,只好慌忙去扶着梯子,让他慢慢爬上来。
“害呀,真是老了,爬个梯子都那么费力!”温尘气喘吁吁的,又看向白无常,“无常叔,你是怎么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啊?”
白无常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诅咒吧……”
“又给我说笑,这世上哪有诅咒啊!”
“不说那些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去你的房间寻你,你不在,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上面。”
白无常嘴角生笑,想起了从前的日子。那时的自己刚到温客店没多久,他第一次跑到房顶待着,让温尘他们找了许久。
“上面风大,你这身体,吃的消吗?”
温尘从腰间掏出一个酒葫芦,在白无常眼前晃悠:“无常叔,你不喝酒你是不知道的,喝酒可以暖身子。”
看着温尘猛灌一口酒,白无常不禁道:“喝酒的确可以暖身子,可是酒也不能多喝。毕竟……”
温尘立马打断道:“毕竟小酌怡情,大酌伤身。无常叔,你这话已经对我说过了。”
“我之前跟你说过吗?”
“您可真的贵人多忘事啊!我以前刚学会喝酒时,你就跟我说过。我一直都记得呢,从来没有喝醉过!”
可是白无常一点都不记得了。太多年了,从前的往事如过往云烟,他抓不住,也记不清。
白无常怕冷,可是大漠的夜晚真的很漂亮。尽管时隔多年,他仍然喜欢待在温客店的屋顶,眺望着这一望无际的无边沙海。
白无常知道,今夜若是自己不下去,温尘可能也会陪着自己在屋顶上待一夜。温尘年纪大了,不能陪他折腾。在房顶上待了一会后,白无常还是决定回房休息。
第二日,白无常起的很早。看见温尘早已在后厨准备东西,他慢慢的走过去,如同以前那般帮忙。
“无常叔,你怎么起这么早?天色还未亮呢,你再去休息会吧。”
白无常熟练的拿起一张抹布便朝外走去:“可能在温客店待久了,一回来就有着本能的反应,想来做点什么。”
看着白无常在外擦拭着桌子,温尘心有感慨,为何自己都已经到了古稀之年了?若是还能回到从前的那段时日,该多好啊。
温尘没有娶妻生子,他知晓自己一直生在大漠,不想耽误那些女子。温客店是他父亲留下的产业,他从自己父亲那接手已经三十余年了。从前他想的是,若是有一日他死去了,可以将温客店留给白无常。可是现在,白无常已经离开。那么以后,温客店又该交给谁呢?
自己没有文化,只有一身臭脾气,又有谁会愿意来接手呢?
“温尘,你爹还是在老地方吧。”
白无常突然问道,令温尘心中一惊。
“老爹一直在那里,无常叔要去看看他吗?若是他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也十分开心吧。”
“毕竟回来了,也理应去看看他。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白无常将所有的桌面都擦拭干净后,便独自一人离开了温客店,往店后的一座沙丘走去。
沙丘上有棵枯树,看起来没有一丝生气。白无常提着一壶酒,蹲在了树下。树干已经枯萎,可树身上却刻着几个大字——家父温润河之墓。
“老温,我回来看你了。”
白无常把酒给打开,自己抿了一口后,便全数倒在了树下。
风沙又起,大的让人睁不开眼。可白无常依旧蹲在树下,任着风沙的席卷,依然一动不动。
“大漠的风真是太大了。”白无常拍了拍这棵枯树,“若是有一日你不想待在大漠,就告诉我,我带你去京城。”
沙尘铺天卷地的袭来,寂静大漠因为这场风沙变得更加恐怖。
看着山丘下的沙尘暴,就如同一场灾难,让人心惊。白无常缓缓起身,衣角翻动,慢慢朝着温客店走去。
等到白无常回店后,衣服上已经沾染了沙尘,洁白的衣服也为之变色。
“无常叔,先去换洗一下吧。外面风沙又大了起来,你看看你的衣服,都脏了。”
白无常走一步抖落一身沙子,让刚刚打扫干净的温客店又起尘沙。白无常感到十分不好意思,随即便慌忙上楼准备换身干净衣物。
温尘在身后也是觉得好笑,如此窘迫的白无常他也是觉得少见。
白无常换了衣物之后正巧碰上岁桃与迟暮,昨晚简直是两人睡得最舒服的一夜,精神状况都与先前大有不同。
“昨晚睡得怎么样?”
岁桃十分有话语权,他激动道:“太傅,昨夜简直是近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我昨晚一躺下就睡着了!”
迟暮说道:“昨夜睡的十分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