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撇下陆府里的欢声笑语,一个人去了苍鸿山上。
三年前,这里化为一片灰烬,他又大费人力物力将这里重建,又修复成原来的样子,姜幼安还在的日子。
他推开门,像是回到了第一次带姜幼安来这里的时候。
庭院里的蔷薇花架上覆了一层白雪,花架下的摇椅被风吹得一下一下地晃。
他让人定期来这里打扫,屋子里一尘不染,窗边的那雕花小案,姜幼安时常坐在那里,拿木梳梳着长发,或是摆弄瓷瓶中的花枝,或者拿一卷书来看。
阳光会在她身上镶一层金边,风会亲吻她的发丝。
今年天气阴寒,冬日的日光不甚明媚,自窗口投入,在陆玄衡脚边打下一层修长而清寂的阴影,风也萧索,只会吹得窗户吱吱呀呀。
陆玄衡又去了后院,那棵大榕树下,秋千空空荡荡,上面落了几片枯树叶。
他走过去,拂去落叶,坐了上去,谁知刚荡了一下,他就一屁股坐在雪地里了。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绳子断了,应该是时间太久,绳子都朽了,害得他摔了一跤,像是姜幼安在和他开玩笑一般。
陆玄衡无奈苦笑,从地上站起来,他拿来工具,将秋千重新修好。
忙活完之后,他回到那花架下,在摇椅上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色黑透,才兀自离开。
回到陆府时,戌时已过,戏班子也散了,团圆饭也撤了。
陆玄衡去了荣寿堂,陪陆老夫人说话,梅初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摆弄前几日陆玄衡送给她的木雕玩具。
陆老夫人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梅梅都三岁了。”
陆玄衡含笑说:“我不在家的这一年多,祖母照料梅梅辛苦了。”
“梅梅乖巧得很,养她不用费什么心。”
陆老夫人喝了口热茶,缓缓说:“如今你也是侯爵之身,武将做到这个位置,已是很好了,日后不必太冒进,依我说不要再抢着出头上前线,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每走一回我都要多好几根白发,还是平平安安最重要,在家里陪陪梅梅,过过松散日子也好。”
梅初扭过头来,笑得露出一排小米牙,“好呀好呀。”
陆玄衡轻笑,屈指刮了下她的鼻尖。
陆老夫人说:“我上了年纪,是不看重那些功名利禄了,只想你平安幸福,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再多添几个孩子,别再孤身一人。”
陆玄衡知道陆老夫人在暗示什么,只是沉默不语。
梅初玩一会儿玩累了,趴在陆玄衡腿上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将梅初手里的木雕拿走,放到一边,摸了摸梅初的额发。
“祖母不必为我担心,我有梅初一个孩子就够了。”
陆老夫人叹气,“我听说你还在寻幼安。”
陆玄衡默认了。
这三年来,他一直都有派人寻找姜幼安,一直没有消息。
所有人都认为那棺材里的人就是姜幼安,只有他还不愿意相信。
“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幼安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你才二十出头,理应正经娶一位妻子,为你料理家业,繁衍子嗣。”
陆老夫人语重心长,“你还这么年轻,别把自己一生都给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