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家里面的其他人并不觉得梁瑜应该记得这一点,梁瑜曾经提起过一次,就成了后来关系和缓时候,他们言语间不经意出现的一句“记仇”。
“记仇”听着像玩笑话,实则不然。
跟人说一次道理,是因为委屈。
但跟人说不清道理,就懒得去辩解。
不是梁瑜没有嘴,而是她不再将对方的话听进去,不去在这个点上争辩,而是在下一个合适的时机,也跟他们那样开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让其他人当破防的那一个。
梁智勇还会带着弟弟妹妹去电影院看动漫电影,梁瑜想起第一次踏进电影院的自己觉得那些人实在是“潮流”,当初的电影内容梁瑜早已不记得,只记得那天之后她内心升起了一抹骄傲,少去了一份惶恐。
虽说那种惶恐是后知后觉的,后知后觉于自己竟然在那天之前未踏进过电影院。
当时的电影票并不贵,二十来块钱,绝对不超过三十块钱。
其实梁瑜不是拿不出二三十块钱,只那并不是二三十的事情,人对自己未曾经历过的抱有恐慌也寻常。
他们一家人出动看电影,由梁智勇开车,其实车上还坐得下一个梁瑜,但她已经过了看动画电影的年纪,最主要的是她的参与会让氛围变得尴尬。
梁瑜内心吐槽他们平日里还没有相处够么,难得的相处也要这样泾渭分明将她排除在外。
在老家梁瑜能够参与的娱乐活动是不一定够能把人凑齐的一块钱的扑克。
有的同龄人早早外出打工,不跟他们凑这一块钱的扑克或者是麻将,还有个结婚的要等小孩子休息再出门。平日里在外面上班,小孩丢在家里给爸妈带,放假回家爸妈就想放个假,让她自己多带带小孩。
本就因为一块钱聚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仅是简单的节奏的不同。
不同的节奏已经将他们的人生推向不同的地方,去聊天要聊下去也必须是你迁就我、我迁就你,而不是说聊到一块去,越聊越起兴。
梁瑜没有去抱发小的孩子,她并不擅长抱小孩,担心给对方惹哭了。她还记得自己当初大人逗她抱弟弟妹妹,她将弟弟弄哭,又被说骂的时候。
她不想去抱小孩。
做父母的总是很担心自己的小孩,他们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开玩笑,有的玩笑可以他们自己开却不能是由其他人说出口的。
他们可以逗哭小孩。
孩子在他们怀里哭是娇气是不懂事,但落在梁瑜怀里就是她不成。
梁瑜说春节假期无聊,陆简行电话里问梁瑜什么时候回江城。
梁瑜抓住回字:“去江城用回?”
陆简行沉默了一会儿,说是自己用错了词。
他倒是没有什么架子,认错也好道歉也好,他们之间没有特别倔犟的人,都是很能说清的。梁瑜偷笑着:“我其实不在意这一点,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无聊。”
“没有。”陆简行立即给了回应。
没有无聊。
最起码他没有去思索过这个问题,或许是他没有将两人的聊天上升意义。
漫无目的、有问有答,仅此而已。
他们的聊天并不需要被评定为有趣或者无聊:“我更应该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无法成为你无聊时的消遣。”
梁瑜竟觉得自己的心跳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