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州没刻意压低声音,因此一字一句,都清晰地透过麦克风,传到电话那头。
空气可疑地凝固两秒。
“你旁边有人?”林嘉旭先是奇怪地咦了声,又感觉不太对劲起来,“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像……那个谁啊?”
沈榆脊背瞬间僵硬。
倒不是因为怕对方听见谢宴州的声音。
而是因为“那个谁”三个字,是他们以前经常用来代指谢宴州的外号。
林嘉旭属于讲义气的狐朋狗友,每次沈榆和谢宴州争第一的时候,都站沈榆。
身为八卦头子,每次谢宴州有点什么动静,就跑过来念叨:
“那个谁听说你运动会报男子三千米,他也报了,学人精。”
“那个谁跟薛远庭周末要去图书馆,你经常去的那个,他是不是跟踪你?不会是想看你笔记吧?”
“那个谁也参加竞赛,我听他跟薛远庭说这次拿第一玩,还玩,真够装的。”
沈榆看似不感兴趣,其实每次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有时候林嘉旭太久没汇报,他还会假装不经意问一句:“那个谁在干嘛?”
林嘉旭就跑去打听,然后汇报,最后必来一句:“榆啊,那个谁太装逼了,根本比不上你!”
如果把谢宴州和沈榆比作对家明星,那林嘉旭一定是沈榆脑残粉,谢宴州黑粉。
上辈子沈榆车祸时,林嘉旭在千里之外的山里考古,暴雨引发泥石流,断网断电,抗灾救洪两个月后才得知消息。
林嘉旭快马加鞭回京,却看见谢宴州推着沈榆出门晒太阳。
林嘉旭人傻了。
后来沈榆颇费一番口舌,才让林嘉旭相信车祸不是谢宴州干的。
两人确定要结婚后,林嘉旭有一次当着谢宴州的面,语重心长地说:“你买保险受益人千万不能写他,但是,他的必须写你!”
如此事件,数不胜数。
而二十七岁的谢宴州堪称奸诈,每次见过林嘉旭后,都会抱着沈榆,用委屈巴巴的声音问:“以前就那么讨厌我?”
而沈榆为了安抚,就不得不“加班”哄人。
甚至被骗着做了很多想起来就羞耻的事情。
重生后这段时间,林嘉旭因为在深山的实习基地,一直处于失踪状态。
沈榆本想着等他放假回来再当面说自己和谢宴州的事情,谁知道他突然打电话来说什么同学聚会。
这会要是坦白恋情,林嘉旭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
为了自己的腰着想,沈榆表面镇定:“你幻听了?”
“可是我明明听见男人的声音了。”林嘉旭疑惑,“你藏人了?”
与此同时,沈榆感觉另一只空出来的耳朵很痒。
谢宴州在他未曾注意的时候靠得更近,呼吸洒落,唇瓣轻轻摩挲。
电流般细小的触感流经,沈榆搭在桌上的指节收紧,呼吸不自觉快了几分。
沈榆耳尖发热,只想快点把事情糊弄过去:“不是藏人,下次详说。”
“行吧,那星期天聚会见。”林嘉旭叹了口气,“我坐一天车才到城里,现在等火车呢,屁股都要断了……我妈电话来了,地址你看群里。”
说完挂了电话。
总算糊弄过去了……
沈榆还没松口气,耳尖忽然微痛。
几秒后,谢宴州才松开口。
他单手掐着沈榆的腰把人转向自己,双手撑在座椅两侧,眼神尖锐,咬牙切齿:“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们谈恋爱了?”
刚才听到林嘉旭声音时,谢宴州就知道对面是谁了。
就那个一天到晚腻歪在沈榆旁边,经常挑唆自己和沈榆关系的。
本以为沈榆会直接告知对方,谁知道他含含糊糊,就是不肯说和自己在一起。
谢宴州现在觉得自己像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愤怒,又委屈。
更怕沈榆玩了自己就不负责。
想质问他自己就那么见不得人吗,但对上他软乎乎的眼睛,也只敢问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