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了抖马鞭,“与以往那草寇山贼,却是有明显区别。”
“太守不必担心,待俺杀上城墙,取其首级便是。”
王俊浑不在意:“不过是盔甲带来的气势,其实不过土鸡瓦狗耳。”
“不然本官过来作甚?”
陈文昭再次大笑,其实他们几天前就从逃出的富户那里得到消息,也给朝廷写了折子。
如此缓慢过来,一个是乡兵难征,厢军(地方军)多有空饷,临时拼凑比较耗时。
另外,也是想等武洪把事情做死,他们剿匪之后,才是真正的大功。
如今驻扎在川蜀滇黔的驻军,时常就去欺负蛮夷,买土特产和战马都不给钱,等把他们逼得造反再平叛,以此刷战功,甚至有人拿到了县侯的爵位。
陈文昭不眼馋才怪了。
治下好不容易有个起义造反的,他必须要好好拿捏一番。
县侯不太敢想,但一个子爵应该没问题吧?
“武洪!”
于是,陈文昭颇为慷慨激昂地怒斥:“尔等皆为大宋子民,食君禄,享太平,却不知感恩,竟公然造反,今日本太守亲率大军,尔等还不打开城门,速速投降,更待何时?!”
“城下便是东平府太守陈文昭吧?”
武洪冷笑一声:“等你好几天,速度有点慢了昂,若是辽兵金兵南下,你这个速度,怕是到死连底裤都穿不上。”
“粗鄙!”
陈文昭一甩马鞭:“尔不过是阳谷小县一商贩,官家惜才征辟你入京,竟拒绝皇命,再次征辟胆敢为祸御兽园,实在是不知四书五经为何物,微末之眼界,鼠目寸光之典范,焉能知晓天下皆为汉土,我等皇命加身之巍峨?”
“皆为汉土?”
武洪嗤之以鼻:“北有辽国残喘,又有金国虎视眈眈,漠北之蒙古马蹄亦随时南下,西北西夏国仍在,南端大理国听调不听宣,西域丝绸之路阻断百年之久,便是连葡萄干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吧?
如此家国,竟敢妄称天下皆为汉土?
你的脸好大,一锅炖不下。”
“你”
陈文昭一时被怼的无话可说。
但他毕竟是文官,当即冷笑反问:“君君臣臣本为纲领,尔起义造反,便是不忠不孝的乱臣贼子。”
“住口!无知小儿,你枉读圣贤书!”
武洪大声喝道:“山东马政,害的多少百姓家破人亡;一招方田法捞钱无数,又害的多少没有背景的农户弃田成了逃户?粮税,人头税,买夫钱,地里脚钱,征调弓手和民夫,连饭食都要自备,百姓生在山东,难不成都是前世做了孽,今世就要生生被敲骨吸髓?”
“此乃国之策略,尔等粗陋匹夫,也敢为此汪汪犬吠?”
陈文昭冷哼:“家国已不易,尔等却要时刻给家国增添烦恼,简直就是不仁不义。”
“好一个满口仁义之辈。犹记得在那樊楼之外游玩,进出宾客皆为朝中忠臣,重臣,却为了见一个歌姬,就要花费上百两白银,吃一桌酒席动辄千两,据说还有那做入幕之宾者,花费巨万,那些难道不是民脂民膏,而是大臣们自己赚到的钱吗?”
武洪说罢,仰头失声大笑:“我等普通百姓,确实粗陋,但别忘了,匹夫一怒,血溅十步!”
“你”
陈文昭刚举起马鞭,一个满头金毛的家伙便跃上城墙,接过一篇文章,只一开口便声如洪钟。
“为武洪讨赵佶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