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的笑了,身上穿着高中的校服,眼神定定望着斜前方,笑得恣意,手抬起来,像是冲谁扬了扬。
左边的场景况承止没有印象。
右边的场景却记忆深刻。
那应该算得上是他和詹挽月第一次单独并且主动跟对方说话。
詹挽月转学过来的第一次月考,考砸了,要被请家长。
时隔数年再回想,第一个画面竟是被詹挽月揪紧的校服裤腿。
詹挽月那时才被接回詹家不久,开学之前在詹家,经长辈们互相介绍,他们仅仅打过一次照面。
那次打完照面,他连她的名字都没有记住。
记住名字还是开学后她到班上,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他才了然,哦,原来叫詹挽月。
会挽雕弓如满月的挽月。
她只这样介绍自己的名字,并不介绍自己的姓氏。
在办公室那会儿,对詹挽有他本来打算置之不理的。
关系不熟,他也没做好人的爱好。
可是等回过神来,他已经在跟班主任打赌,期末要把詹挽月辅导进年级前50。
跟詹挽月从办公室出来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疯了,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走到楼梯口他就认了。
算了,好人做到底。
再后来,詹挽月在楼梯转角叫住他,对他说谢谢。
嘴唇紧抿,神情郑重其事。
他余光扫到她左手指节上的红印。
是在办公室听班主任说要请家长时,紧张害怕揪裤腿揪红的。
那时他还不完全了解詹挽月在詹家的处境,只觉得她胆子好小,为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吓成这样。
道德感也强得不可思议,他的举手之劳,在她看来像是要用命来偿还的恩情。
说不上为什么,他心里发堵,感觉不是滋味。
他又再一次做了一反常态的事情——说了两句鼓励她的话。
虽然反常,但是在他看来仍然是微不足道的。
可是这份微不足道,好像是詹挽月喜欢他的起点。
因为在这一页素描纸背后,詹挽月写道——
「如果这次叫住你的人还是我,如果你还会对我笑,我会不会再喜欢你一次」
况承止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很久,等抬起头时,眼睛胀痛且酸涩,太阳穴突突狂跳。
他有些脱力地靠在车边,手里的速写本变得沉甸甸。
况承止呼出一口气,拿着速写本的手却颤抖得更厉害。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詹挽月偷偷喜欢了他好多年。
他脑子闪过许多跟詹挽月相处的画面,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从高中到结婚。
他们相伴了十几年的光阴,拥有十几年真真切切的回忆,他们明明相爱过。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把詹挽月弄丢了?
况承止如梦初醒。
他手忙脚乱地把速写本全部放回铁盒。
盒子已经盖不上了,他索性不盖了,也没再把铁盒放回储物箱,而是放到了副驾上。
给汽车补充好玻璃水,况承止盖好车前盖和后备箱,上车继续出发。
他迫切地想尽快见到詹挽月。
他们之间,重见天日的不该只有这些速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