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不是某种毫无关联的巧合。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静夜在短暂的思索后,决定冒险联系旧主家的人。
在离开之前,他凭借着多年来积累的人脉与智慧,在家族中精心布局,依旧留有一些眼线。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温润的翡翠扳指,质地细腻,色泽莹润,上面雕刻着一些凹凸不平的特殊纹路。
静夜拿着扳指,拨通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静夜并没有说话,只是用扳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一些特殊的清脆声音。
扳指与桌面碰撞,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沉默,随后同样是轻微的敲击声。
这是一种精心设计的加密沟通方式,经过层层加密,不用担心任何监听的手段,只有通话的两个人之间才会知道沟通的具体内容。
而且通过用特定的物品敲击,也能保证对来人的身份进行一个初步的判断。
随着那一声声敲击声的传递,加密的信息逐渐拼凑完整,而这也证实了静夜最不愿听到的消息。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握着扳指的手也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果然,这一次龙标的阻挠,并不是电影的问题,也不是白梨的问题。
是自己的问题。
其实,像他这样,能从那个家族中全身而退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成功获得自由,大多数人在离开后都找不到什么其他像样的谋生手段。
大概是为了维护家族的“利益”,他们绝不允许曾经的仆人另侍他主。
还是被发现了吗?自己在昼夜娱乐工作的事。
他们连一份普通工作都不愿放过,更不用说像他这样,能直接明目张胆地去另一个企业管事。
其实,到现在才被发现,已经是万幸了。
静夜的手无力地垂下,他望向窗外那片深沉的夜色,胸腔像是被巨石填满,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
这已经是他偷来的时间。
……
接下来的日子里,静夜陷入了痛苦的挣扎。
他想守护在白梨身边,却又深知自己的存在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危险。
每一次看到白梨为龙标的事情烦心,他的心都像被刀割一样。
白梨什么也没有做错,却要因为雇佣了他,遭遇无妄之灾。
所有人都在努力,电影的制作已经完成了大半,只差龙标了。
如果这一切都因为自己而毁于一旦,他恐怕一辈子不会放过自己。
无法光明正大走在阳光下的人,又怎么能光明正大地拥抱她?
经过无数个日夜的思考,静夜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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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敬爱的小姐:
当您读到这封信时,我已在三万英尺的高空。
请原谅我以这种怯懦的方式不告而别,这实在有违执事之道,可我实在没有勇气直面您的眼睛,亲口说出离别。
昨日整理书房时,在您案头看到《问仙》第七次修改的剧本。您总说“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可有些时候,现实却如此残酷,好似再多的金钱也无法跨越这重重阻碍。
之前您问及我膝盖上的旧伤,我以“训练意外”搪塞。其实那是我八岁时试图逃离的代价,当时钢钉穿透半月板的声音,与今晨我在您房门外踟蹰的脚步声同样清脆。
您常说我的眼睛像海的冰,却不知在您转身时,它们如何融化在您发梢的里,记录着与您共度的晨昏。
我已联络旧日线人,查到了《问仙》审核受阻的源头——那个我曾经效力的家族,在发现我重新效力他人后,正试图用这种方式提醒我:被遗弃的猎犬不该妄想新的项圈。
他们的势力庞大,我不能让您因为我而陷入更深的困境。
请不必为我担忧,执事守则第三条写明:当主人面临威胁时,我们本就是最好的盾牌。
我衣橱第三层暗格里有一封信,若到樱花再开时仍未归来,就将它们沉入江水——我私心希望江水能带着这些秘密,流经您窗外的外白渡桥,就像我从未真正离开过您。
最后,恳请您永远不要追查我的去向。
您教会我向日葵不必永远朝向太阳生长,这就足够了。
您永远的执事
静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