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遇辞微微勾了勾唇，发出叫人头皮发麻的笑声。
断断续续的，却又止不住。
宋遇辞声音不大，却叫人疑心他是不是疯了。
“呵呵呵呵呵”
李福林岁数不小了，年轻的时候，他的性子还算是谨慎，人活到老，反倒是愈发的胆小如鼠了。
他在一旁听得双腿发软，膝盖不停地打着哆嗦，仿佛下一刻就要瘫倒在地。
好在此时，太医们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打破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僵局。
李福林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连忙走上前去，颤抖着伸出那双满是皱纹的手，想要将宋遇辞的身子扶起来。
宋遇辞抬开手，露出那双眼睛，泛红的眼眶，和猩红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人。
像是在盯着他，又像是什么也没看。
李福林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浑身发凉，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然而，宋遇辞却猛地一挥手臂，明明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却大力地挥开了他搀扶的手，自己支撑着坐了起来。
他脸上的表情狰狞而恐怖，似哭似笑的怪异模样，加之面色如纸般苍白，双目猩红如血。
整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尘世中的生灵，反倒像是刚从地狱深渊中挣扎爬出的恶鬼。
“滚！都给我滚！”
宋遇辞睁着眼睛，一只手如铁钳般死死地抓着床板，因用力过度指节泛白。
他的身子微微前倾弯着腰，声嘶力竭地吼叫着，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愤怒与痛苦。
在空旷的寝殿内回荡，仿佛要将这宫殿的穹顶掀翻。
李福林被吓得脸色煞白，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那些伺候的太监丫鬟们更是惊恐万分，连滚带爬地夺门而出。
就连还没来得及迈进殿门的太医们，听闻这怒吼，也顾不上什么职责所在，脚底抹油般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
众人皆知这位年轻的皇帝喜怒无常，此刻盛怒之下，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杀个人来宣泄心中的怒火，还是保命要紧。
转眼间，偌大的寝殿里便只剩下宋遇辞一人。
他的目光中燃烧着怒火与迷茫，缓缓走下床榻，脚步虚浮而踉跄，像是一个迷失在黑暗中的灵魂在艰难地寻找方向。
他一步步朝着寝殿中那面唯一的落地镜挪去。
这个时代还没有玻璃，面前的只是一面铜镜。
但因其是御用之物，质地极为纯正，几乎不含一丝杂质，镜面光滑平整，清晰地映出那个站在它面前的人的模样。
宋遇辞怔愣地站在镜前，呆呆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许久之后，才缓缓抬起手，像是着了魔一般去触摸镜中那个人的脸。
莹润的指尖轻轻划过镜面，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喃喃自语道：“我觉得……好看的。和之前一样好看。怎么就……不要我了呢？”
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又饱含着无尽的哀怨与困惑。
“顾元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