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看热闹的村民也被她这一句话镇住了。
“谋害公爹，天呐，这可是重罪，搞不好要被拖去刑场砍头的！”
“上次吵架我就发现大娟这孩子心眼有点坏，没想到她竟然能坏到这种程度，连人命都敢谋害，吓死人了。”
“这种人可不能留在杨花村，万一哪天谁一不小心得罪了她，岂不是完犊子了吗？”
“……”
众人的议论简直是火上浇油，把李母的心浇得乱糟糟的。
不救吧，那是她女儿；救吧，村里人恐怕连她都容不下了……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沈甘棠看出她眼中的纠结，又添了把柴，“她作孽太多，身体损伤太严重，就算救回来也废了，你得做好供养她一辈子的准备。”
“不，不救了！”李母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县令大人说的对，做错了事就该接受惩罚，大娟她大逆不道，害死了自家长辈，死了是她活该。”
李大娟从一片混沌中醒来，神志还未完全恢复便听见了自家老娘这句冷血到极致的话，霎时间愤怒、憎恨、绝望数重情绪涌上心头。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身坐了起来，然后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咬上了李母的脸颊。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丢下最后一句话，她便轰隆倒下了。
即使倒下了，那双被血染红的眼睛仍是睁着的。
“大娟，大娟……”
李母顾不上脸上的疼痛，抖着手想要去探她的鼻息，但伸了半天都没能落下去。
最后还是村长看不下去，弯腰抹下了李大娟的眼皮，“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不应该这样的！”李母接受不了现实，捶着地嚎啕大哭，“我家大娟明明就要当老板赚大钱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
“到现在你还做着靠女儿发财的美梦吗？人都死了，你怎么还不肯消停呢？”沈甘棠毫不留情地往她心上划刀子。
“要不是你被钱财迷了眼，李大娟会嫁进钟家吗，会赔上自己的性命吗？当初我就劝过你，天上没有掉馅饼的美事，你听进去了吗？
为了钱财送她进魔窟的人是你，为了名声放弃她的也是你，你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哭哭啼啼？带上你的宝贝女儿，有多远滚多远！”
她每说一句，李母心底的悔恨就加重一分。
成亲之前，村里到处都在说钟家独子不是良配，她听见了，但没听进去。
她以为所有人都在嫉妒她，嫉妒她女儿嫁了个富贵人家，嫉妒她以后要跟着女儿享福。
但凡她那时能静下心来仔细考虑一下，她的大娟就不会沦落至此。
所以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大娟，娘对不起你，娘来陪你了！”
李母哭着喊出心里的那句话，转身就往顾家院墙上撞。
关键时刻刘氏一把拽住她的后脖颈，将她揪了回来。
“要死回你自己家死去，别死在我家院子里，晦气！”
有热心肠的婶子过来劝她，“大娟已经死了，现在做什么都没用了，与其在这寻死觅活，还不如振作起来，先把孩子的丧事办了。”
“对啊，先把丧事办了，你这个当娘的都不操心，还有谁会管她？”
一群人围着李母叽叽喳喳地劝解着，林长风全程没有掺和，一双眼一直在往沈甘棠身上瞟，好像在瞟一种随时会消失的珍稀动物。
沈甘棠注意到他关切的目光，勾唇笑了笑，正要说话，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