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小风瑟瑟,钟用抬腿走上台阶,朝下望了望,起重机下方正对着破碎的两面玻璃墙。
脑中咻地闪过了什么,快地抓不住。
钟用深吸了口气,决定先放下脑中乱成的一团麻,扭头看向被云朵遮住的太阳,此时不那么刺眼,恰到好处可以直视。
“昨天应该是个好天气。”他说。
经理似懂非懂地扶了扶眼镜。
离纪氏餐馆不到两百米的距离,纪若安已经被常客拦下关心好几次了。
纪若安嘴角挂着笑,脚下却逐渐加快,才算到了店里。
她抖了抖身上的灰,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吱吖”一声,门开了。
解决完外面的事,家里还有一个要收拾。
储物室里漆黑一片,即使是白天,房间里也见不到一丝光。
纪若安摸到墙上的开关,打开,走了进去,平底鞋跟发出低沉的声音,打开铁门,里面的于阳洲奄奄一息。
几天的囚禁已经让他的身心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囚禁带来的心里的痛苦,远比身体的痛苦来得更为强烈,此时的他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了。
纪若安倒也没有彻底不管他,走之前在他头顶上设置了小机关,上方吊着一个水瓶,于阳洲只需要轻轻挣扎一下,铁丝箍筋瓶身,就能挤出水,至少能维持几天的生命。
纪若安把他拖出来,撕了嘴封,往他嘴里塞了个香喷喷的包子。
于阳洲还没睁开眼,嘴里的香气四溢引起了他的本能,他贪婪地大口咀嚼着。
一袋包子入口,于阳洲总算回过了点精气神,他抬头盯着纪若安,声音虚弱道:“你怎么不让我去死?”
“你还真是昏了头,都忘了我是谁了么?戳瞎眼睛当弹珠,拧断手指当钓饵。”纪若安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说:“我最喜欢的是折磨啊。”
耳垂传来一阵酥麻,于阳洲身子震了震,边避边道:“……我失踪了这么久,他们肯定已经知道我遇难了,不多时就会找到这里。”
纪若安看起来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仿佛她根本没把他的警告当回事,那副风轻云淡,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于阳洲隐隐不安。
她又准备耍什么花样?
纪若安缓缓拉过椅子坐下,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们合作吧。”
于阳洲直接被硬生生定在了原地,连眼睛也忘了眨,他嗤笑一声:“你没病吧?我和你合作?”
居然如此不把他当回事。
于阳洲脑中浮现出自己的警徽,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怒火。
纪若安却认真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你不是想知道十年前杀害院长的是谁么?我知道。”
“这就是你给我的条件?”于阳洲冷哼一声,“我不想知道。”
“别啊,可有趣了,这个凶手你认识。”纪若安嘴角拉起一抹笑容,再次附身,在他耳畔柔声细语地道:“就是我啊。”
于阳洲瞳孔骤缩,是她?真是她?那她之前还在自己面前演什么戏?
“阿狼,你终于承认了!”他咬牙切齿。
纪若安直起身子,大大方方地点头,而后道:“我放你回去,你需要给我提供情报,这就是交易。”
于阳洲气极反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我现在是被你俘虏了,但一点用都没有,踏进这行开始,我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拿性命威胁我?你想得太多了。”
纪若安听完他这番话,平静如水的眸子里始终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她抬手瞧了瞧自己的指甲,心不在焉地道:“你诓我去你家引我入瓮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就不能从你家搜出点什么东西?”
于阳洲的笑容僵住,思忖片刻,重新抬起头:“我根本没有见不得人的事,你威胁不到我。”
纪若安笑了,“怎么会没有?你放在电视机旁边的合照,是你现在的父母吧。”
他身体一震,眼底终于出现了一丝畏惧,“你要干什么?”
“我告诉你我杀害院长的目的,是要提醒你,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招待了你不少天了吧,我的手段你应该很清楚了,别想着逃,只要你敢泄露我一分一毫的事,我就能追杀你们到死。”
纪若安静静地盯着他,语气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逃亡十年的逃犯,决心和手段该有多强,于阳洲不知道。
他不得不信她说的话,因为于阳洲知道,她一定会说到做到。
当年鬼奶奶死时,他的绝望崩溃历历在目,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
钟用来的时候,纪氏餐馆已经人满为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