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园子,林婉直奔长廊尽头处。那个地方,苏烨知道,苏敬知道,她知道。
果然,华服包裹下的苏敬,已然等在那边了。
“我以为,婉儿不会再见我了。”
苏敬依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文人风骨,连看向林婉那温柔的眼神,都同往昔的如出一辙。可是,他们都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二少爷,那么多年了,累吗?”
林婉觉得好笑,同时也觉得悲哀,为自己,也为苏敬。
“再也经不起你的一句‘二哥’了吗?”苏敬苦笑,眼里的忧伤很重很重。
林婉看见了,可是她不敢信了。
“一个称谓而已!”他要算计她的时候,从来没有因为这声‘二哥’,而对她手下留情。
也许,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被他算计了个底儿朝天。
“我们竟生疏成这般?”
“二少爷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林婉眸中无波,看向苏敬的眼神无喜无悲、无爱无恨。那是看向无关紧要之人,才会有的眼神。
心揪着疼,可是,这是他必须要走的路,他别无选择。他无法一辈子屈居苏烨之下,一辈子被他指使着东奔西跑,做些毫无意义的跑腿之事。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他枯的只是一具红颜骨。
再抬眸时,锐利气势尽显。苏敬,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目光依然柔和,只是里面无情无爱,只有压抑许久的欲望与躁动。
他双手背后,“我和母亲要走了,特来向婉儿辞行。”
“珍重!”林婉平静的看着眼前之人。
几息之间,他变了,她又何尝不是呢?
“珍重!”
两人同时转身,谁也没有回头,向着各自的方向,背道而驰。
以前种种,比如昨日死;往后种种,比如今日生。
他们谁也不提从前,因为,已经不重要了。出了苏府,他们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今日的分别,何止是在园子?往后,他们都有各自的战场!
林婉返回二房院子时,苏信已经回来了。
林婉拉着苏信和秦画,径直进了苏信的书房。
“婉儿,怎么了?神神秘秘的。”看着林婉严肃的神情,苏信心里隐隐不安。这副神情,跟柯府寿辰前一日,她几次三番提醒他务必小心时,如出一辙。
林婉没有马上回答,直到三人都坐下,她才看着秦画和苏信:“叔叔、娘,今日苏府之事,不会妨碍今日你们离开的计划吧?”
苏信心里的不安更甚:“你们?你不准备跟我们一起走?”
秦画闻言,瞬间也意识到了林婉话里说的是‘你们’而非‘我们’,她惊恐的抓起林婉的手。
“婉儿,你叔叔误解你的意思了,对吧?”
“娘,对不起!”林婉心有不忍,可是她必须先将娘哄走。
“你不走,我也不走。没有你,我走什么呀!”她走,就是为了带林婉离开这虎狼之地,如果林婉不走,那她走,又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