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伟民扫了眼门外,心下一紧,人比他预想的多。
他向来把面子看得重,这又不是什么扬名立万的光荣事,影响大了总归不好。
他有一瞬间后悔没有早点出来。
他没管老娘,倒是主动走到秋天身边,温声细语地问道:“怎么了,哪受伤了?”
秋天没抬头,甚至肩膀缩得更紧了,在鹿悠悠的视角里,她对吴伟民的陌生就不像女儿对父亲。
孩子不开口,吴伟民的“父爱”没有落脚之处,他扶着秋天的手紧了紧,可在众目睽睽之下,除了微笑他什么也做不了。
吴老太可见不得这个,拽着秋天晃了好几下:“死丫头你哑巴了,你爸问你话没听到?”
吴伟民又道:“娘,秋天受伤了,不想说话也正常,别说她了。”
“诶诶,娘听你的,不说了。”
鹿悠悠恶心得够呛,大清早就被迫看这种伤眼睛的戏码,感觉一整天都不好了。
顾清野看也不看吴老太,面色严肃与吴伟民对视。
“吴同志,秋天被礁石划伤,伤口被海水浸泡,可能有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清楚,你母亲不愿意就医,希望你能做好家人的工作。”
吴伟民的脸一点一点黑透,这是什么意思,好像他故意拦着不让看病似的。
“诶诶诶,你这个小同志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不愿意就医,身上划个口子就要去医院,谁家有那么多闲功夫,你这么关心你怎么不带她去,假好心哄谁呢!”
吴老太可不会放任儿子孤立无援,对着顾清野就是一顿骂。
她不怕什么牛寺占戈队长,再厉害也管不到她头上,姓顾的又不能撤吴伟民的职,她有什么好顾忌的。
顾清野动都没动,眸色幽深就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吴伟民知道今天医务室是非去不可的,但就这么被顾清野压一头他浑身难受。
鹿悠悠看着吴家人的嘴脸,耐心消耗殆尽,秋天都要站不住了,亲爹亲奶奶没一个在乎孩子如何。
秋天的伤口只用手绢简单包扎过,虽说破伤风的针24小时内注射都行,但肯定是越早越好。
鹿悠悠上前两步:“两位需要我们带秋天就医是吗?可以是可以。只不过我今天才知道旁系亲属身居高位就可以不管孩子,受教了。”
吴伟民看着这张清丽至极的容颜,眼皮子抖了抖,这个女人不仅长得带刺,说话也带刺。
一个顾清野就够他心烦气躁了,他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
吴伟民牙都快咬碎了,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不用了。”
“不用了。”
一个女声从院子里传来,汪蔓枝也扶着肚子从屋里出来,脸色和鹿悠悠第一次见她没什么两样,还是那么憔悴蜡黄。
吴伟民脸上头一次出现担忧的神色,也不知道是对着肚子还是对人:“你怎么起来了,不舒服就躺着,这边有我就行。”
汪蔓枝看着秋天,若不是鹿悠悠眼尖,都不一定能发现她眼底的一丝怜悯。
怜悯?不太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