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是敕勒族的民谣,”尹绍之笑道:“叫敕勒歌。”
姜冕:“是吗?胡太医说这是鲜卑民谣。”
尹绍之:“说是鲜卑民谣其实也没错,这首歌现在是塞北各族的民谣了。”
尹绍之今日心情不错,说着话,竟然还用氐族语言唱了一遍敕勒歌。
他嗓音清亮却不尖锐,反而很温和,用他们氐人语言唱这首歌的时候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仿佛让人置身在草长莺飞的塞北草原上,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微风,头顶上是碧空如洗的天空,草原上则是成群结队的牛羊。
姜冕听得入了迷:“尹兄唱起来更好听。”
尹绍之谦虚道:“我唱歌不行,这歌要让言之唱更好听。”
几人说笑着推杯换盏间,院内雪花簌簌,长廊下挂满了灯笼,暖黄的灯光印在厚厚的积雪上,散发出色泽温和的光。
偶有一阵清风刮过,吹得院子里的竹子簌簌。
院子里那棵梨树上挂满了巴掌大的小桃符,桃符下边坠着红穗子,在树丫上晃啊晃,偶尔还能听见相邻的桃符发出碰撞的声音。
院里种的几棵红梅此时开得正艳,朵朵红梅傲立于风雪之中,整个院子里都氤氲着梅花独有的清香。
恍惚间,徐凤鸣仿佛回到了当年在大溪城,跟苏仪和姜黎他们在大溪王宫的梅林里喝酒的时候。
一样的大雪天、一样的冬季,一样盛放的红梅,那一日,依然是岁首。
只是,喝酒的人却不一样了。
徐凤鸣一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落寞。
也不知道这些年苏仪到底去哪里了,姜黎是否找到沧海阁主栖身的海外仙山,解了身上的寂灭散。
赵宁察觉到徐凤鸣情绪不对,轻轻捏了捏徐凤鸣的手。
徐凤鸣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放心。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四更天了,姜冕已经趴下了,徐凤鸣也有点酒意上脑。
赵宁率先抱着徐凤鸣回了房,郑琰紧跟其后,抱着喝醉酒的姜冕回了他的小院。
尹绍之见人都走了,自己也走了,他回去换了身夜行衣,拿了两坛酒和一些下酒的菜,于黑夜中潜去了廷尉狱。
赵宁抱着徐凤鸣回房间顺手关上门,把徐凤鸣放在榻上,替他脱了衣服,替徐凤鸣简单擦拭了一下,自己再洗漱一番上榻抱着徐凤鸣。
“郑琰说得都是真的?”徐凤鸣睁开眼看着赵宁。
他只要酒意一上脑,哪怕没喝醉,那双眼尾略翘,原本就似醉非醉、顾盼神飞的桃花眼就异常的勾人。
哪怕他现在问的问题明明很正经,但赵宁总是容易把持不住,想入非非。
赵宁没说话,狗一般在徐凤鸣脖颈处嗅来嗅去,他最爱闻徐凤鸣身上那种沉香混合着淡淡的墨香的味道。
徐凤鸣不用香,这两种味道大约都是他白日里帮闵先生处理政务的时候沾上的。
两种味道都不是特别浓烈,若有若无的,然而夹杂着他的体温散发出来的时候却特别吸引人。
徐凤鸣扒开赵宁的脑袋:“问你话呢,说话。”
赵宁抓住徐凤鸣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他俯下身,凑到徐凤鸣耳朵边,对着他的耳朵吹气:“抱着我。”
这声音出奇的温柔宠溺,温柔中又带着点不可抗拒的引诱,期间还夹杂着命令的语气。
徐凤鸣浑身的骨头都软了,哪里还顾得上跟赵宁算账,着了魔一般勾着赵宁的脖颈。
赵宁吻了吻徐凤鸣的额头,又去吻他的脸颊,继而是徐凤鸣的唇……
郑琰抱着姜冕回了姜冕居住的小院,郑琰像赵宁一样,任劳任怨地打来热水替姜冕擦拭干净。
结果刚擦完,他还没来得及倒水,姜冕就吐了。
郑琰:“……”
郑琰无奈,只得赶紧去收拾。
姜冕吐了满身,郑琰只得把他衣服扒了。
本来郑琰就脱了他的外衣,只剩下中衣了,现在这一脱,姜冕身上已经没衣服了。
郑琰先用一件狐皮大氅将姜冕裹着,手忙脚乱地把榻上的被褥尽数掀在地上,又重新铺上新的被褥,然后把姜冕抱进被子里盖着。
他先把弄脏的衣服被褥扔到外边,用个大篮子装着,预备明早送到洗衣房去,又把姜冕吐在地上的东西弄干净,这才重新打水来替姜冕擦拭身体。
郑琰小心地解开姜冕身上的大氅,把那大氅从姜冕身下拽出来放在一边,用毛巾浸了热水替姜冕擦身子。
郑琰这才看见,他肩头到腹部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那伤口自右肩到左腹,横亘了他整个身躯。
他是王子,自小养尊处优,身形很是漂亮,皮肤白皙,身体匀称,偏瘦,却半点都不羸弱。
这样一副美玉一般,完美无瑕的身材,却留下好几道虬结的疤。
郑琰没什么旖旎心思,满心心疼。
其实姜冕的伤早就好了,郑琰心里却像是缺了一块似的,空荡荡的,还有点疼。
他生怕再次把姜冕弄疼了似的,用毛巾轻轻地替他擦拭。
姜冕不知道梦见什么了,十分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这一下郑琰慌了,当即缩回手:“我弄疼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