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鸣知道赵宁的性子,抢在赵宁之前开口了:“放心,现在白城还没人知道我们来了,不会有事的,再不然,我还可以跑嘛,相信我,我武功不行,逃命还是可以的。”
赵宁犹豫片刻,想着带着徐凤鸣去不是不可行,但若是万一谈崩了到时候打起来,他不一定护得住徐凤鸣,还不如让徐凤鸣留在这里安全一点。
于是只得退步:“我会尽快回来,你照顾好自己。”
徐凤鸣点头。
四更天,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这时候连星光都暗淡了,两人趁着夜色潜出了府邸。
齐言之带着赵宁,首先去的是羌人族长的府邸。
羌族族长单蒙,已经年过半百,满头青丝已成银发,却虎背熊腰,身材圆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威武不减。
齐言之带着赵宁来的时候,他正在案几前擦拭自己的佩剑,他用一块柔软的丝绸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佩剑,面色沉静,不显喜怒。
身为族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东胡人的野心有多大?
尽管他仍然强壮,但他已经老了,世人终究难逃一死,他也不例外。
他保护得了族人一时,却不能永远护着他们,只怕自己将来一死,东胡人的屠刀就会砍向他的族人。
“谁?!”
单蒙猛地站起来,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看着门口,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
“单叔,”齐言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我。”
单蒙一身气势稍减:“言之?”
齐言之在外应了一声,单蒙说:“进来吧。”
齐言之带着赵宁推门进屋,单蒙第一眼就看见了齐言之身边的赵宁,他看着齐言之,等着齐言之给他介绍。
齐言之忙道:“单叔,这位是王子殿下。”
单蒙不解地看着赵宁,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王子,赵宁跟他对视:“单老安好,在下赵灵。”
单蒙眼睛一眯,眸中闪过一抹戾气,一刹那间,他动了杀意。
齐言之见势不好,忙道:“单叔,我们今日来,是为了平息那一触即发的大战的。”
单蒙将视线从赵宁身上移到齐言之身上,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齐言之,继续擦拭自己的佩剑,声音平静,不辨喜怒:“哦?只不知贤侄你,你有什么高招?”
齐言之知道单蒙是生气了,他只得快速地把这番来的目的跟单蒙交代清楚,最后道:“不但如此,殿下承诺,日后不管是谁参军,都能跟启人享受同等待遇,以前欠的军饷和抚恤,他也会想办法补上。”
单蒙没说话,还在擦拭他那把已经一尘不染的佩剑,齐言之说:“单叔,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对启人的所作所为十分心寒,但我相信,殿下他跟别的国君不一样,他一定会做到的。”
单蒙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齐言之:“就凭你一面之词,凭什么要我相信他?”
赵宁:“我赵灵发誓,绝对说到做到。”
“发誓?”单蒙冷笑道:“倘若真能应誓,就你们启人这几百年间发的那么多的誓言,恐怕早就让你们国家的人死光了吧?”
他这话,明摆着是说赵宁背信弃义,言而无信,发誓当做放屁一样,放完了事。
饶是齐言之听见这话都觉得不妥,赵宁再怎么也是一国王子,被单蒙这么羞辱,谁能受得了?
赵宁却半点不生气,连语气都没有丝毫变化:“单老要怎么才能相信?”
单蒙反手一拍,将自己的佩剑插在案几上,那佩剑穿透案几,插在案几上,尾部不断颤抖。
“老实说,”单蒙道:“现在对我而言,不管是帮东胡人,还是帮你们启人并没有什么区别,毕竟帮东胡人无异于是与虎谋皮,可你们启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这些年做的事,我想我心知肚明,你也是。
你若想让我再次相信你,需得拿出诚意来,否则我凭什么相信你?”
赵宁:“你想怎么样?”
单蒙意味深长地看着赵宁,眼底暗含戏谑嘲弄之意:“这样,江湖不是流传一种三刀六洞的赎罪方式吗?
如果做了无可挽回的错事,要向对方赔罪,请求对方恕罪,就得用利刃在自己的身体上对穿三个窟窿,以此来请求对方的原谅,是不是这样?
殿下,我们今日就用这办法如何?只要你敢,不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我单蒙,包括羌人全族,以后誓死效忠于你一人,如何?”
齐言之听了脸都白了,这三刀真下去了,赵宁死在这里怎么办?
“单叔……”齐言之喊了单蒙一声。
单蒙抬手,制止了齐言之说话:“言之,我们两族向来交好,两族之间更是一直互相通婚,我知道你今日来,不但是为了你们氐人,也是为了我羌人的命运。但是今日这事是我跟赵家的私人恩怨,不牵扯旁人,不管怎么样,一切后果由我单蒙一力承当,绝对不会拖累你们氐人。所以,你也不必再劝我。”
齐言之:“……”
齐言之担忧地看向赵宁,他也没料到单蒙会这么恨启人,现在赵宁是骑虎难下,这要是三剑下去,恐怕赵宁得玩完,可要是不这么做,单蒙就势必会站在东胡人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