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冕心里蓦地一疼,像是被人摁了一下似的,这疼痛感并不强烈,却不容忽视。
然而这心疼却无关情爱,只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所的遭遇的怜悯之情。
姜冕静了许久,方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满心愧疚,却不得不做出一副冷峻的样子,语气也十分冰冷:“王后,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姜冕说罢,再也待不下去了。
姜冕觉得徐凤鸣简直疯了,居然出主意让他来用色相勾引宋影,借此让宋影以王后的身份替姜懋写诏书。
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这是徐凤鸣故意在整他。
他后退几步,朝宋影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院子。
“等等,”宋影满眼通红,看着离开的姜冕。
姜冕停住脚,宋影道:“姜冕,我给过你机会了。”
姜冕无言以对,他静了片刻,抬腿欲走,背后传来宋影的声音:“你今夜来,不是为了传位诏书的事吗”
宋影话音刚落,有一名内侍颔首低眉从院外进来,走到宋影身旁道:“王后,上将军跟谢将军都到了。”
宋影方才那神色一扫而空,又成了那个母仪天下的王后:“请二位将军进来。”
“是。”内侍恭敬答道,随后退了出去,路过姜冕身边时,还恭敬地行了一礼。
谢将军?
一瞬间,姜冕心里闪过一个疑问。
徐凤鸣不是让谢佑将整个汀山行宫包围了吗?
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你进来等吧,”宋影冷冷道。
姜冕:“……”
宋影见他不动,冷笑一声:“怎么,你以为我会因爱生恨,你不同意就立刻换个人?哼!王子殿下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姜冕:“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影:“既然不是,那就请进吧。”
话音刚落,殿内已经摆好了吃食点心。
宋影转身进了殿,姜冕犹豫片刻,也进了殿。
宋影进了后殿去换衣服,侍女走上来,引领姜冕去主位右下方第一张案几旁。
姜冕点头,端正坐在案几后。
少顷,姜勤跟谢佑一起进来了。
两人看见姜冕时怔愣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二人也跟着侍女的指引落坐。
不久后,换好衣服的宋影出来了。
她脸上又重新施了脂粉,厚重的妆容遮盖住了她方才哭过的痕迹。
除了眼睛还有点红,无法用脂粉遮盖,现在整个人早已换了一副模样,没人能看出来她方才哭过。
宋影走到主位旁,先是行了一礼,随后道:“今日君上兵重,我便僭越了。”
“王后此言差矣,”姜勤说:“非常之时,定当非常行事,何况君上如今病重,朝廷也离不得王后。”
“多谢大将军海涵,那我就不客气了。”宋影说罢,示意侍女摆了一张案几在主位案几旁边,自己坐在了后面。
宋影坐罢,几名侍女立即分别上前去给几人斟酒。
“实不相瞒,之所以深夜请几位来,”宋王后说:“也是因为君上的病,太医令说,君上的病……怕是不好了……我今日请三位来,就是想请教三位,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宋影:“现在君上突然发病,计划已经完全脱离掌控,如今恐怕整个浔阳城都知道君上病倒了,包括另外几位王子,若是不小心应对,恐怕不好收场。”
席间一时沉默,所有人千算万算,没算到姜懋突然就喷出一口老血来不行了。
现在这时候又只有姜冕一个人上了汀山,若是一个不好,原本只是“禅让王位”的事件,很有可能会演变成“弑父夺位”
这两者之间千差万别,落是处理不好,只让姜冕几个兄弟,或是楚国百姓,亦或是群臣猜疑一下还好。
怕就怕有心人在其中借机挑拨,若是将来姜冕这些不省心的弟弟跑出国去,寻求别国庇护,到时候那些国家打着“替楚国清理门户”的名义来找麻烦也不是好玩的。
楚国依长江天险,地广物博,全境有数十条大江大河,更是有无数条河流,自古便物产丰富,是鱼米之乡。
也正因如此,楚国才能在这几百年的战火中屹立不倒、日益壮大。
如今楚国百姓富庶,兵强马壮也全依赖于楚国本身的地理条件。
这一块沃土要说别人不想要,那是假的。
其实,对于姜冕来说,如今姜懋病倒了,就代表洛阳之危已解,楚国也不会有灾难。
在他看来,现在谁当国君已经无所谓了,他相信不管是谁做国君,都不会再出兵驻守洛阳了。
“还有一件事我没想通,”另一边,已经吃完了饭,坐在案几后面消食的郑琰突然说。
徐凤鸣用了饭有喝茶的习惯,此时正在慢条斯理地泡茶喝:“什么事?”
“那老东西如今快死了,”郑琰说:“现在本来是软禁,姜懋写诏书传位给殿……给姜冕的事件,就很有可能变成了遗诏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