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衡先生:“若是有我的银针和药物控制,再加上你常年生活在这山顶,不问俗世,没有太多牵绊的话,我能尽量让你挺过十载。”
姜黎:“那若是没有呢?”
南衡先生道:“最多三年。”
“三年。”姜黎说:“那么,或许够我做一点事了。”
徐凤鸣眉头紧蹙:“姜兄,你想做什么?”
“我姓姬,”姜黎说:“尽管大晋已经灭亡,但姬家人尚在一日,便一日要为天下万民做点事。”
“姬玟已经死了。”徐凤鸣说:“死在了洛阳,尸体被灵山峡谷外涌出来的洛河水掩埋在洛阳城的废墟下,化成了一堆白骨,你现在,是姜黎。”
姜黎怔了怔,突然笑了起来:“你说得对,姬玟已经死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徐凤鸣神色肃穆:“你跟着先生,去寻找海外仙山,其它的事交给我。”
姜黎的神色变了变:“……不,凤鸣,你不应该卷进来,这跟你无关……”
“我也是天下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怎么能说与我无关?”徐凤鸣说:“况且,覆巢之下无完卵,如今这天下局势,战火迟早有一天会彻底燃烧起来,到得那时,我又岂能独善其身?”
“说得好!”南衡先生大笑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倘若因为危险就置身事外,那么这天下便再无宁日了。
姜小友,徐小友的话不无道理。你如今这身体,经不起折腾,与其就这么白白送死,不如去搏一线生机。
倘若真能找到阁主解了毒,这天下也有被荡平的那一日,或许有生之年,你能看见这山河无恙。”
姜黎没吭声,徐凤鸣道:“先生说得对,何况,姜兄,还有苏兄呢,”
姜黎的神色终于变了,徐凤鸣看他神色松动,继续说:“你若是出事……那苏兄该怎么办?”
姜黎:“……”
姜黎沉默良久,微微地叹了口气。
徐凤鸣知道他被说动了,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时不待人,由于姜黎的身体原因,他们必须启程去寻找海外仙山,这样,解毒的几率或许会大一点。
南衡先生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不到半个月就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跟姜黎一起踏上了东渡的路程。
临走前,南衡先生给了徐凤鸣一块木牌,那木牌不过巴掌大小,非金非银,通体漆黑,说不出是个什么材质。
木牌两边各自用篆体写着三个字——沧海阁。
“你拿着这木牌,四大刺客必皆听命于你。”南衡先生说:“小友,这是我唯一能帮了你的了,你要保重。”
徐凤鸣接过木牌行了一礼:“多谢先生。”
“是我该谢谢你。”南衡先生道,这本来是阁主留给他的活,他却转手倒给了徐凤鸣。
“凤鸣。”姜黎带着帷帽,此时湖面风大,吹开了他帽檐上垂下来的纱,显出他帷帽后那张精美冰冷的面具:“这信你拿着,到时若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或许可以去找宋师兄。“你去长春阁找,自然能找到他。”
“长春阁不是被毁了吗?”徐凤鸣接过姜黎手上的信,上面还有一块姜黎随身携带的玉佩。
姜黎:“倘若宋师兄本事了得的话,长春阁或许已经开遍各国了。”
徐凤鸣:“……”
怪不得,洛阳城被围的时候,宋扶不在。
原来姜黎那时候,就在留后路了。
“传国玉玺在宋师兄那里。”姜黎说:“那燕国若真能堪当大用,就将玉玺给他,若是不行,你看谁合适就选谁。若是都不行……”
他说着,顿了顿,难得俏皮地冲徐凤鸣笑了笑:“你便跟宋师兄商量着来,自立为王也是可以的。我倘若命大捡回一条命来 ,或许还能回来替你加冕。”
徐凤鸣:“……”
“还有一事,”姜黎抬头看了看天,时间差不多了,收起玩味之色正色道:“我中毒的事与赵兄无关,此时或许与他父亲以及那位闵先生有关。
据我对赵兄的了解,他虽性格怪癖不爱理人,却也是断断做不出这等事来的。
赵兄虽然面上不显,看起来是个无情之人,实则不然。他这样的人,反而更容易被感情所拖累。
何况,那郑琰明面上虽然是他的侍卫,实际上,赵兄却是奈他不得的。你……不必为了我,与赵兄心生嫌隙。”
徐凤鸣本来还在被姜黎的玩笑弄得脸红,岂料姜黎话音一转,又说到这上面来了,他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
郑琰来洛阳对姜黎下手,真的跟赵宁无关吗?
其实,徐凤鸣也明白姜黎说的是对的。
郑琰是闵先生的人,赵宁确实奈他不得,郑琰有些时候甚至不会把赵宁放在眼里。
而且,赵宁也确实做不出来这些事。
毕竟大家同窗一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姜黎下手。
可……
郑琰说到底还是赵宁的侍卫,尽管明白这件事跟赵宁无关,徐凤鸣感情上还是不能接受。
毕竟那闵先生机关算尽,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赵宁,不是吗?
哪怕赵宁没参与,或许根本不知情,可他都是既得利益者,这件事也确实跟他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