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鸣立即拦住了他:“苏兄,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那小吏说的没错。”
苏仪脚步倏地一顿,他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过了许久,徐凤鸣看见苏仪僵直的脊背突然垮了。
以苏仪的聪明,他怎么可能没想到姜黎是个假名字呢?
他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他不愿意相信姜黎是假的,不愿意相信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几年来的朋友是假的,更不愿意相信,姜黎不是姜黎。
“苏兄,你先冷静下来。”徐凤鸣站在苏仪背后:“我们先来仔细想想,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苏仪神色木讷,眼神空洞无神:“还有什么好想的,连他的名字都是假的。”
“不。”徐凤鸣走向前:“你还记得姜兄刚去京麓学院的时候吗?”
苏仪神情麻木:“记得,当时先生让我带他认识认识院里的同窗。”
“可是我记得,先生心性乖僻,”徐凤鸣说:“脾性跟宋师兄有些像,这些年来对所有的学生都是一个德行,从来没对哪个学生有过特殊照顾。听陈简说,他有时候甚至连祭酒都不放在眼里。”
苏仪:“是的,就连对冀明,他也没有过过多的关照,除了他刚来的时候,让我介绍他认识同窗之外,便再也没有关照过冀明了。”
徐凤鸣:“这么看来,那姜兄就不是先生的亲戚了,否则也不会只关照那么一次。”
苏仪:“我问过他,他说不是。”
徐凤鸣:“我记得这么多年来,先生也只有那么一次让你带着同窗互相认识。”
苏仪:“对。”
“那就对了。”徐凤鸣嘴角微微上扬:“你说先生那样一个人,姜兄又跟他非亲非故,他凭什么会帮姜兄,让你主动带着他结交同窗呢?”
苏仪:“……”
苏仪神色一怔,喃喃道:“对啊,先生那样的人……又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帮冀明?”
徐凤鸣觑着苏仪的神色,继续说:“你还记得吗?当初祭酒回学院,也是姜兄告诉我们他是祭酒的,他还说是先生告诉他的。”
苏仪没说话,徐凤鸣又道:“可以我们对先生的了解,若非是与学习,或者与各国相关的事,他是那种有求必应,有问必答的人吗?”
苏仪摇了摇头,显然,先生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换了一个人去问,不但得不到答案,可能还会挨一顿骂。
“还有一点,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徐凤鸣深吸了一口气,他抬手,似乎想拍一拍苏仪的肩膀,然而他最后还是把手又收回去了:“尚大人似乎每次见了姜兄,都格外地客气恭敬。”
苏仪:“……”
苏仪瞳孔一震,他蓦地抬起头看向徐凤鸣 ,满脸地不可置信。
“那日我们被土匪跟刺客困在洵阳城时,”徐凤鸣直视着苏仪:“混乱中,黎朔喊了郑琰一声,让他务必保护好姜兄,郑琰当时趁火打劫,想要黎朔的七星龙渊……
苏兄,四大刺客的传说你应该是知道的吧,那七星龙渊,是四大刺客之首的佩剑,据我所知,最早的四大刺客,是天子的贴身护卫,直到后来……才各自分道扬镳。”
“所以……”苏仪嘴唇蠕动着:“冀明是……”
徐凤鸣肯定地看着苏仪:“姜兄没说谎,他确实祖籍洛阳,世代经商,家里,也确实有觊觎家产的叔伯兄弟,上边,还有一个病危的兄长。”
徐凤鸣说完,可以将病重二字咬得格外的重。
苏仪如梦方醒一般睁大了眼,是了,如今天子病危,而姜黎,正是前年回的洛阳。
“徐公子果然聪明。”黎朔的声音忽然响起。
徐凤鸣跟苏仪二人下意识地抬眸看去,只见黎朔坐在屋檐上,他手掌撑在檐上,身轻如燕,轻飘飘地从房檐上落了下来,几步朝徐凤鸣二人走来。
“黎大人谬赞了,学生愧不敢当。”徐凤鸣给黎朔行了一礼:“事实上姜兄……。”
黎朔提醒道:“太子。”
徐凤鸣接口道:“事实上太子殿下已经提醒过我们很多遍了,是我等愚笨,一直想不通其中的关窍。”
“黎朔。”苏仪还没完全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见黎朔来了,下意识问道:“冀明呢?”
黎朔礼貌地颔首:“我正是奉太子殿下的命令,来接二位公子去王宫的。”
苏仪:“你怎么会……”
是了,他们两个人连续半个多月,忙洛阳城找姜黎,弄得整个洛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姜黎自然也知道了。
“是了。”苏仪自嘲似的笑了笑:“如今这整个洛阳城,谁不知道有两个傻子,在满世界地寻找一个不存在的人?”
黎朔:“……”
黎朔是个聪明人,他没有引火烧身,自以为聪明地替姜黎辩解,这哄人的事,还是让姜黎自己来吧。
他客客气气地将徐凤鸣跟苏仪请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