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给奴才吧。”
萧玦身边的云生,笑眯眯地走上前,双手稳稳地接过谢腾云那递也不是、收也不是的茶杯。
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谢腾云讪讪地抹了把汗,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向坐在一旁的沐郡王妃。
忍不住低声抱怨道:“谢遇去了哪里,府上来了这般贵客,他竟然还不知道出来迎接一下吗?”
沐郡王妃看向谢腾云,眸光含笑,神色却淡淡:“遇儿他有些事情耽搁了,稍后就到。”
谢腾云目光闪了闪,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将不满暂时压在了心底。
沐郡王妃转过头,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这些年,谢家几房之间的关系很微妙。自从沐郡王去世后,留下她和谢遇这对孤儿寡母,整个郡王府的重担便一下子落在了她的肩头。而与沐郡王同辈的那几个庶子,眼见着王府爵位和财产的诱惑,都开始蠢蠢欲动,想要争夺王府的爵位和财产。
只是旁人没有想到,她看上去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这些年却防备着其他几房的明枪暗箭,硬是把谢遇抚养长大了,渐渐稳固了自己和儿子在郡王府中的地位。
她低调了这么多年,只要谢遇的爵位和婚事定下,他们母子也算是熬出头了。
今日举办这场赏菊宴,她本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谢遇在众人面前露露脸,也好让那些暗中窥视的人知道,他们孤儿寡母并非任人欺凌的软柿子。
却不曾想,好好一场宴会,竟会生出这样一番波折。
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到方锦薇身上。
她与方锦薇的母亲交情颇深,对这位丢失的丫鬟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知晓内情的。
看着方锦薇焦急万分的模样,沐郡王妃不禁心生怜惜,柔声安慰道:“锦薇,你别太着急,只要人没出府,就一定能找到的。”
方锦薇微微点了点头,可她的眼神依旧焦虑不安。
目光不停地向着门口张望,双脚也不自觉地来回挪动,急得几乎要在厅中团团转了。
不久前,她在小亭子里等待萧衔月,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她的身影。在郡王府里心急如焚地转了好几圈,正巧碰到了来郡王府送礼的云生,慌乱之下,她便把萧衔月失踪的事情告诉了他。
谁知道云生听闻后,立刻将此事禀报给了萧玦。
方锦薇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眉目冷峻的萧玦,心中顿时一紧,大气都不敢出。
她满心懊悔,原本只是想带萧衔月出来溜达溜达,解解闷,怎么事情就发展成了如今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呢?
思来想去,她实在克制不住心中的焦灼,猛地站起身来,语气急切地说道:“实在不行,我也带着几个人去找找吧。”
谢腾云听到这话,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扯动,说道:“就不劳方姑娘费心了,眼下已经丢了一个丫鬟了,要是再把您给弄丢了,这事情就更难办了。”
话一出口,他才想起萧玦还在场坐镇,顿时觉得有些讪讪的,笑容有些僵硬。
不过是方家二姑娘丢了个丫鬟,何至于劳师动众地把萧玦这尊大佛都请来了。
仔细琢磨一番后,他猜测萧玦和方家大姑娘有婚约,想必是因为这层关系,才对方家二姑娘的丫鬟如此上心。
于是连忙赔着笑,找补着说道:“许是那丫鬟贪玩,躲在哪个角落里偷懒呢,方姑娘和侯爷且放宽心些。”
萧玦眸光睨向谢腾云:“若贵府的丫鬟不见,便如此不当回事吗?”
谢腾云心中一紧,脸上依旧端着笑,有些摸不透萧玦的态度,不知他这话是在敲打自己,还是当真对那丫鬟如此重视。
心中七上八下,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道:“自然不是,只是这王府偌大,人真要是躲起来了,找起来也着实需要些时间,侯爷若是”
“不妨事。” 萧玦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端起茶盏,送到唇边,并未饮下,只是轻轻摩挲着杯沿:“人在哪里不见的,就在哪里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这是是。”
谢腾云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这意思是找不到人就不走了?
他心里暗自发苦,觉得自己不该来趟这趟浑水,不仅没巴结到萧玦,反而惹了一身麻烦。
方锦薇本就看不惯这位拜高踩低的谢家大伯,又见萧玦态度强硬,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便顺着他的话,狐假虎威地附和道:“对对,萧侯爷说得对,找不到人,我也不走了!”
谢腾云尴尬地干咳了一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今日府上可真是热闹。”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像是一阵春风吹进了这压抑的前厅。
众人纷纷朝着门口望去。
看到谢遇走入了室内,他步伐闲适,脸上挂着一抹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仿佛对厅内的紧张气氛浑然不觉。
一入前厅,谢遇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萧玦身上,不卑不亢行了礼,淡笑道:“见过萧侯爷。”
至于站在一边的谢腾云,他只当做空气一般,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曾给予。
谢腾云脸色发僵,当着众人的面,却只能强压着不发作。
萧玦微微抬眼,看了谢遇一眼,神色依旧冷淡如霜,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谢遇也不在意他的冷淡,转而看向沐郡王妃,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母亲,怎么也不派人早些告诉我一声,免得叫人说我们怠慢了贵客。”
沐郡王妃看着他,目光温和:“行了,别耍贫嘴,让贵客见笑。”
谢遇笑着点头,又将目光投向方锦薇,嘴角微微上扬:“我说方二姑娘,今日你可得好好谢我了。”
方锦薇眼睛一亮,差点要蹦起来:“你找到昭哦不,我的丫鬟小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