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看着一桌子菜色，想到昨日萧玦的那些威胁和警告，心中莫名不安。
这桌菜都是她命膳房，按照萧老夫人以及她一双儿女的口味来准备的，并没有顾及其他人的口味。
派人去请萧玦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毕竟萧玦公务繁忙，平日里除了春节，甚少参与家宴的。
谁知他今天真的来了。
看了眼萧玦清冷的面容，想缓和一下气氛，于是她笑着开了口：“刚才母亲就在夸三弟，言及昭昭这些年多亏你悉心照料。”
“说句公道话，三弟当真是心细如发，对昭昭的关怀，比我这个亲姑母…”
“夫人言重了。”萧玦打断她的话，声线清冷平静：“老侯爷和先世子忠烈，我又承蒙老夫人信赖，不过是尽本分罢了。”
“至于其他，不敢妄自尊大。”
冷眼淡淡扫过萧瑾的脸，这双眼睛平日里面见的都是天子和满朝文武、不怒自威的架势看得萧瑾心里发沉。
她知道自己算是马屁拍在了马腿上，立刻闭上了嘴。
萧老夫人满意地看着萧玦：“寻玉重情重义，这定远侯府能交到你手上，我也不愧于老侯爷了。”
萧瑾母女怕触及老夫人的伤心事，也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整顿晚膳，因萧玦的加入，众人反而束手束脚，整个氛围都变得沉闷起来。
萧衔月垂着脸，拨弄着筷子，和碗里的几根菜叶子较劲。
她是真的饿极了。
可旁边有这尊大佛坐镇，那些色泽诱人、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菜肴，纵然叫她垂涎三尺，却不敢有丝毫染指的念头。
只能顶着旁边那道目光，小心翼翼地挑一些清淡的菜吃。
味同嚼蜡，实在是难以下咽。
她心里越发憋闷地紧。
萧玦坐姿优雅端正，神情淡然。
他只是随意地夹了几口菜，便将筷子搁置在了一边，继而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浅啜香茗。
偶尔转眸，捕捉到萧衔月无意间抬起的眸子，那眸光里隐隐夹杂着一丝怨念，敢怒却不敢言的情绪。
修长的手指在桌上微微一扣，他莫名觉得好气又好笑。
没良心的丫头。
若不是担心她的身体，担忧她在这群萧家女眷面前遭受委屈与闲气。
他何至于搁置手中那些亟待处理的公务，屈尊前来参与这一场乏味至极的家宴。
萧玦凝视着萧衔月，敏锐地注意到她的目光移向了不远处。
眼眸深处，悄然多了一丝极难察觉的落寞之意。
萧玦漫不经心地抿了口茶，顺着她的目光徐徐望去。
楚梦梨正坐在萧老夫人的一侧，柔声细语同她说话：“外祖母，月有阴晴圆缺，人亦有悲欢离合，这是自然之理。”
“然佛祖慈悲，眼下中秋将至，我们这些人还能够团聚于此，共享天伦之乐，亦是一种福分呀。”
听了这番话，萧老夫人冷肃忧愁的面容渐渐舒缓开来，搂着楚梦梨直唤“心肝儿”。
世家大族的女子，自幼便被灌输着严格的礼仪规范，被要求举止得体，言谈有度，一举一动皆被那严苛的家族规矩框架紧紧束缚。
楚梦梨无疑就是这样一位契合家族期望的合格世家贵女，言行举止像是被同一个精准的模子印刻出来，与他见过的大多世家女子并无二致。
缺少独有的特质，会泯于众人，难以给人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萧玦目睹此景，心中并未泛起丝毫波澜，并不在意地移开了目光。
可他侧目便看到萧衔月微垂的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