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从外头归府,手上还带着些许凉意。
萧衔月似是感觉到了这冰冷的触感,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她像是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之中,眉头紧紧皱起,不舒服地翻了个身,本能地挥动着双臂,像是要拉住什么人。
嘴里下意识地喃喃:“爹娘,不要走,别丢下昭昭,好冷”
目光触及萧衔月额头的那处红肿,萧玦突觉心尖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
他俯下身,轻轻将她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拨开,声音放得极度轻缓:“昭昭,我在这里。”
他守着萧衔月,保持着俯身的姿势,纹丝未动,任由萧衔月紧紧拉住自己的手臂。
直到萧衔月面上痛苦之色消散,呼吸变得平稳均匀,整个人都陷入安静沉睡中。
萧玦这才缓缓直起身来,深沉的眸子重新笼上了一层暗色,面容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淡漠然。
待在外间候了好一会的容音,瞧见萧玦拿着空药碗走出来之时,赶忙战战兢兢地小步走上前去接过。
萧玦扫了她一眼,开口问道:“今日发生了何事?”
容音垂低了眼眸,心中斟酌着言辞,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侯爷,姑娘今日本是想在侯爷上朝前去寻您的,只是在路上不巧遇上了二姑奶奶。”
“二姑奶奶故意为难姑娘,先是言辞犀利地斥责了姑娘一番,还责令姑娘去抄经书。一番耽搁下来,这才没有见到您。”
“她来找我做什么?” 萧玦神色淡漠,眼眸深不见底。
容音声音紧张,又想着把事情说得更为详尽些,好让侯爷能知晓姑娘的心意,和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好替姑娘出一出气。
却未想到,萧玦听闻萧瑾的所作所为,依旧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淡漠模样,瞧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她心中失望,却又不敢表现出来,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姑娘昨日顶撞了侯爷,心中已然知错了。所以想着当面与侯爷您赔个不是,求得侯爷您的原谅。”
头顶突然安静了几秒,那短暂的沉默却让容音有种刀悬在头顶的感觉。
姑母肆意为难,祖母疏离冷漠,偌大的侯府之中,若是侯爷都不管姑娘了,就凭姑娘那副倔性子,往后的日子怕是艰难万分了。
“嗯,我知晓了。”
头顶那道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容音惊讶地抬起头,却只看到了萧玦转身走向门外的清冷背影。
“知晓了”算是何意?意思是不生姑娘的气,也不会将她交给萧老夫人管教了吗?
容音有些摸不着头脑。
年轻的权臣克己复礼,喜形从不于色,让人觉得高深莫测,望而生畏。
仿佛他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尽职和尽忠,全无半点私心。
这样的一个人,对姑娘百般照料,真的只是把姑娘当做一个做权力交易的商品吗?
容音心中满是疑惑,站在那儿望着那背影。
莫名觉得那背影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萧索,久久回不过神来。